她心中默唸著男人的名字,對比自己所瞭解的那個張瀟和眼前的男人之間巨大差距。忽然意識到父親給的關於他的資料太草率了。張瀟,三年前考入治安局衙門,破案能力突出,積功升至一級治安官。這寥寥數語,怎能概括這樣一個男人?
她忽然很好奇,這十年他經歷了什麼?剛才出手教訓曹夢熊的那一下,完全沒有異力波動,以一個凡人之姿,怎麼能夠擁有那樣的速度和力量?想到這裡,她又有些擔心,二叔會怎麼對待他?
白府內部,祖母和三叔是一派,爹爹白宗元又是一派,二叔的實力不在爹爹之下,又是廣德書院的院長,他對這個事其實是有很大話語權的。
文會還在繼續進行中,白二先生對張瀟的考驗還在進行中。
“你耍詐!”終於有人接過曹夢熊的接力棒站了出來。
一獅鼻狼顧雄武非凡的少年拍案而起。
“你是哪一位?”張瀟循聲看過去,竟有些面熟之感。心中一動,已經猜到少年的身份。
“許六安!”少年一步從桌子後面走出來,道:“姓張的,我對耍嘴皮子沒興趣,你若真有本事便也摔我幾下。”
“原來你就是那頭留書寄箋欲與雷公比高的小獅子。”張瀟看著他,笑嘻嘻說道:“那封信寫的文采斐然呀,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什麼此地不養爺自有養爺處,嗯,對了,你還要跟某個腐朽墮落見死不救的大混蛋劃清界線......”
“住口!”許六安聽到這句話,瞬間面色大變,一下子紅的堪比猴腚,幾乎要撲過來掐死張瀟滅口的架勢,雙腳卻像是被釘子釘在那裡一動不動,咬牙切齒,結結巴巴問道:“這...這個...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瀟道:“我湊巧與那大混蛋有八拜之交,我們之間無話不談,他少年時便與兄長一起入伍在西北線抵禦蠻族,某一年兄長為了救他不幸戰死,嫂子傷心過度也隨著去了,臨終託孤把兒子託付給他撫養,哎呀,說起他這個侄兒啊,真是把我這位結拜大哥愁壞了,他跟我說這個侄兒小時候呀......”
“等,等等。”許六安急了:“張瀟,你快住口吧!”隨即狐疑的打量張瀟,只覺得這黑狗子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不禁有些懷疑:“你和許...那人是結拜兄弟?”
張瀟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笑道:“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許六安劍眉緊蹙,虎目圓睜,死盯著張瀟,忽然低聲問道:“兩年前,上任山陽關總兵尹夜哭被革職是他的手筆?”
“確切地說是三年前的舊案,兩年前被翻出來。”張瀟含笑點頭,道:“我也湊巧幫了點小忙。”又道:“哦,對了,當時好像還有個叫蓮兒的小姑娘被他救下後收養在身邊,小丫頭算賬了得,茶水卻泡的一塌糊塗,見人愛笑一笑倆酒窩,她媽媽也得救了,現居奉陽開茶樓為業,你若不信我的話,隨時可以去查證。”
“你!”許六安剛褪色的臉龐又紅了,鼻孔擴張喘著大氣,欲言又止。顯然是被戳中了少年心思。
張瀟道:“少年的血總是熱的,可大人們做事卻必須講究章程,那大混蛋雖然冷酷,卻也未必麻木不仁。”
“你說的都是真的?”許六安已經信了七八分,仍倔強的保有兩三分懷疑。
張瀟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日午時某大混蛋會親率北線聯軍入奉陽。”
“他,他要親自過來?”許六安頓時有點慌,心理防線瞬間垮塌,下意識問道:“他來做什麼?”
“結拜兄弟要成親了,他做兄長的不該來喝一杯喜酒嗎?”張瀟道:“他很掛著你,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作為北線聯軍統帥,他有抵禦蠻族的重任在肩,只能先公後私。”
“他,他還好嗎?”少年完全軟化了,收起了獠牙利爪。
“嗯,就是有點孤獨。”張瀟點點頭,道:“此間事了,你可以跟我一起下山看看他。”頓了頓,又道:“興許還能見到蓮兒。”
許六安伏地跪下,以大禮向張瀟問安:“小侄許六安受教了,拜謝張叔賜教。”
這就完了?在場眾人又驚又奇。
這兩個讓書院教授們頭疼不已的混不吝小野獸就這麼被他擺平了?
張瀟與北線聯軍統帥許笑傑是結拜兄弟?這個訊息未免太過驚世駭俗。很多人聞聽此事後都變了顏色。
“在下鄴陽林慕海,向張治安官討教。”
眾人還在砸吧張瀟和許六安之間那番對話的滋味時,那位藍衫青年已經長身而起,對著張瀟微微稽首,問道:“當今天下,士林學界中存在一個爭論,就是關於七國一統和神聖東盟模式到底哪個更適合我東大陸人族存續的問題,有人認為各國應放棄國祚,支援漢王稱帝,東大陸形成大一統王朝,還有人覺得神聖東盟模式並無不妥,卻不知先生持何觀點?”
這小子不簡單啊,張瀟故意藉著與許六安對話的過程說出與北線聯軍統帥許笑傑的關係,本意是想讓這些人心存忌憚,最好是相互推諉,誰都不做這得罪人的出頭鳥。卻不料這位鄴陽林五會在這時候主動出頭,一下子把原本被自己帶偏的文會節奏生生拉了回來。
兩道開胃小菜的戲份殺青,終於輪到主菜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