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張平潮和白宗元約定的是張瀟滿十八歲之日便是婚期,虎姨一直牢記這個約定,並且為了這一天堅守多年不拿白府一針一線。她想當然的認為只要不讓白家還了當年的人情,白宗元這個愛惜羽毛的白家老大便不會拉下臉退婚。
白宗元的確不會做什麼,甚至他都不會明裡暗裡表態吩咐白家其他人去做什麼。但是白老三這個自作聰明的狗賊一定會揣摩他的心思幫他做處在他的位置不方便做的事。
毫不誇張的說,距離婚約定的日子越近,張瀟就越危險。
如果依著自己的想法,張瀟早就把這門要命的親事給退了。哪怕白凌霄長得天仙花朵一般。
可惜不行。
婚約是張平潮的遺願,也是虎姨最重要的心願之一,為了這個事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張瀟視其如母,不忍見她傷心。
沒有退路,只好逆水行舟。
這一準備便是十年。
所以,儘管嘴上跟阿漢說不要,其實心裡頭早就想過娶白凌霄。
當然前提是白宗元肯把女兒嫁給他。這個事,張瀟自己不會主動去推進,如果白宗元不惜名聲悔婚,他是完全能接受的。就算是虎姨,破口大罵一頓之外,也只有捏鼻子認賬的份兒。
那可是六級異人,人類最強大的聖人境才七級。
白宗元在北國絕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連北國的王室都被他擠兌的跑到大漢國都長安偏居,美其名曰神聖東盟七國一體。其實就是依附在掌三國相印的次相郝神通羽翼下求存。
能把名義上一國之主逼到這個地步,白宗元除了修為高強外,政治智慧同樣也是當代梟雄級別的。如果他強烈反對把白凌霄下嫁,北國境內誰都莫可奈何。
如今佳期如夢而至,白宗元依然沉默著,白家三爺照舊上躥下跳,虎姨倒似乎找到了入局的法子。
究竟是什麼法子呢?
張瀟心中竟隱約有所期待。
......
上午抓了三個大日壇宗的騙子,藉口送人犯領賞把阿漢支開,去看看金三兒這廝葫蘆裡賣的什麼毒藥。
金三兒是治安局的副局長,張瀟是治安局兩位一級治安官之一,名義上金三兒是頂頭上司。
張瀟與他極少接觸,平日裡公事之外絕無其他往來。只因這廝除了人事外,什麼事都幹。
奉陽城中的買賣家,明著叫金局長或者金三爺,暗地裡都喊這廝驢配的糞球子。
張瀟早就知道這位金三爺其實另外一位三爺的人,這幾年明裡不敢,暗裡沒少給小哥倆下絆子穿小鞋。所以這趟押送任務絕非他說的那麼簡單。
張瀟有必須走這一趟的理由,當然也有十足把握不會讓對方暗算成功。
既然有可能是白老三布的局,就多半跟虎姨的那個計劃有關。
至於說危險,當初來奉陽時還很弱小的張瀟就沒怕過白宗昌,如今籌謀已久翅膀漸硬,就更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來到這個正處在半封建半殖民階段的世界已有十一年,經歷過超腦洗禮的特種兵王當然不會白白浪費這十一年光陰。只是因為阿漢成長的太快,平日裡動武的勾當都交給他了,而瀟哥向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故此,除了張漢和兩年前在崇山戰役中結交的結拜大哥外,知道張瀟實際戰力的只有死人。
監牢在治安衙門後院,張瀟過來的時候金三兒面沉似水站在鉅鹿囚車旁,顯然已經等候多時。張瀟已經做好了聽他聒噪幾句的準備,不料這廝竟一反常態,只是面無表情說道:“人犯在此,速去速回。”
果然有貓膩,而且這個局貌似還不小。看樣子虎姨真是把白老三給逼急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打動白宗元的。這個答案只能是自己欲擒故縱深入虎穴來探究了。張瀟心念電轉,瞥了一眼囚車裡的犯人,寶豐樓的耿先生,也許是化名,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個義軍。
“準備好上路了嗎?”張瀟接過韁繩,拱手告辭,坐上鉅鹿車,轉身對囚車裡的犯人說道。
一語雙關,這人是個義軍,牽扯到前幾日大鬧治學衙門的大案中,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窮途末路。
“一死而已。”囚犯嘶啞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想起兩片泡沫一起摩擦的動靜,很不舒服,這是因為辣椒水灌多了,顯然在大牢裡沒少吃苦頭。
“不錯,視死如歸,不愧是為理想活著的主兒。”張瀟瞥了瞥金三兒遠去的背影,笑了笑,對犯人說道:“敬你是條漢子,這條路咱們走的長一點。”
揚鞭動身......
十年不見,白凌霄,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