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人家親閨女的面,這麼說人家親爹合適嗎?張瀟沒急著分辨,在心裡分析她說的話。天才橫溢的老謝到了她嘴裡就成了一事無成的老糊塗蛋。丈母孃安排瀟哥接替老丈人的職務是希望瀟哥能跟王澤拉近關係,分化士族集團內部支援天授神權政策的那一派。
蘇暢還沒完,繼續說道:“原以為你能把偌大的北地,北國和瀛國兩三千萬人丁管理的井井有條,必定是個有手腕懂權謀的人物,怎料到你才跟謝壁接觸了旬月就把他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毛病學了個徹底。”
“其實這個事還有轉圜餘地......”
張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暢給打斷了,她揮手叫道:“你還想轉圜?想什麼美事兒呢?知道為什麼明明長安府衙門是漢庭直轄,卻一直留著王澤在這裡說的算嗎?就是為了給漢庭和士族集團之間留一個溝通的渠道,漢王和你丈母孃都希望歷代長安令能透過這個渠道跟士族集團拉近關係。”
她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瞥一眼婆娑天奴,道:“這其實都是不公開的秘密,我也不怕你聽到,你的事我聽說過一點點,菩提教那邊分明是故意在排擠你,至於原因也不復雜,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想明白,你們那位教主要來長安了,因為令堂和他的關係,你這個功高震主的龍女戰仙本來就地位尷尬,再加上你那混賬親爹的關係,我看你在那邊是沒什麼前途了。”
“承蒙紫衣侯關心,如何自處,天奴兒自有章程。”婆娑天奴不卑不亢說道。
蘇暢點點頭,道:“你很聰明,這一點更像你母親,當年在九海歸墟的時候我就說你爹駕馭不了天龍女,可他偏不聽我的,結果呢?孤孤單單大半生過來了,害人又害己。”
“爹爹他雖然自苦了半生,但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正如三千先生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你還年輕,很多事你不曉得,謝壁就是個害人精,被他坑害的人多了。”蘇暢道:“都是些陳年舊事,我跟你們說不著,本侯今天過來就兩件事,罵張瀟一頓,把我親手養大的小王八蛋打斷腿領回家。”
婆娑天奴修養深湛,但也並非沒脾氣,蘇暢這麼夾槍帶棒張口閉口不離謝壁,罵罵咧咧一句比一句難聽,終於勾起了她的火氣,冷然一笑,道:“紫衣侯前輩,還請口下留德,妄言勿語。”
“嗯?”紫衣侯蘇暢劍眉一挑,眼中射出兩道神光,照在婆娑天奴臉上,四目相對,龍女戰仙毫不示弱。她忽然笑了笑,反問道:“怎麼?你覺得我罵謝壁那些話有問題?”
“您是長輩,一句陳年舊事就掌握了話語權,怎麼編排爹爹天奴兒都只有聽著的份兒,至於真相如何我卻無從知曉。”婆娑天奴來了脾氣,毫不示弱的說道:“據我所知,您自己也獨善其身了半生,當年蒼穹書院也有幾位天之驕子曾為您斗的不可開交,如果我爹爹害人,那您這算什麼?”
哎喲,這裡邊有大瓜啊。瀟哥聽到這裡胸中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這彪悍娘們兒居然是單身,聽她們對話的口氣,貌似她落到這步田地還跟老謝有莫大關係。這就難怪了,她這都更年期的年歲了,修為又這麼高,一個人的單調日子過久了,火氣難免大了些。
“我捫心自問,對待感情從來坦坦蕩蕩,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蘇暢道:“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本侯一向是乾脆利落,從未拖泥帶水夾纏不清。”
“你這樣便是坦坦蕩蕩,家父如此就是害人不淺?”婆娑天奴針鋒相對道:“這就是東陸紫衣侯的道理?”
“不錯。”蘇暢居然點頭承認了,道:“別人為本侯打鬥自然不關本侯的事,可本侯為某人孤苦半生,那便是某人的不對,全長安城人都曉得這便是本侯的道理。”
小光頭頓時為之氣結。饒是她口才了得,舌辯無雙,面對這個大型雙標現場也只能是無語。
張瀟及時開口說道:“前輩罵也罵了,該說不該說的道理也說完了,蘇小仙不在這裡,您是不是也該移步了?”
“張瀟,你莫非是要趕本侯走?”紫衣侯劍眉倒豎,杏眼圓翻,怒視瀟哥。
“豈敢。”張瀟不動聲色道:“只是照章辦事罷了。”
“去你的章程,這長安城裡還沒有限制本侯去留的章程,別說是你這區區長安府大堂,便是蒼穹書院的封魔殿,只要本侯想去,葉玄他也得賣我個面子。”這蘇暢說罷,居然真的不走了,自行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之前王澤的位置上。
“姓張的小子,先別急著趕本侯走,真正找你麻煩的人馬上就到了,我看你如何收場!”
不用她提醒,張瀟已經感知到府衙大門外人潮湧動滾滾而來。群情激奮的人群中有人大聲叫道:“既然這姓張的不給咱們活路走,那咱們也就沒必要把他這新官上任的令尹當回事,左右都是個死,莫不如跟他拼了!”
甭問,一定是離開的王澤給瀟哥下的藥。聽上去挺熱鬧,不過貌似沒啥大用。指著這幫人能把瀟哥如何?如果王澤所謂的報復手段就是煽動這些人來府衙鬧事,那未免也太小兒科了。
正自思量對策,忽然一聲清脆爆響入耳!
啪!
那個喊得最積極的人額頭開花,當場被爆頭而亡!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在四下裡觀察,尋找聲音的來源,這時候人群中不知誰大聲叫道:“是天源秘寶,姓張的動用天源異人的殺人神兵殺害無辜,大家快逃啊!”
張瀟大吃一驚:大爺的,這幫孫子太狠了,用天源神兵殺人?這口大黑鍋連漢王都不敢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