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通常情況下就算是異人之間的戰鬥給凡人造成極大損害,也很少會因此特別嚴厲的懲處異人。長安城算是比較特例的地方。那也只是因為這裡的百姓曾在無數次戰爭中給予異人們支援。
在異人的圈子裡,很少有人會認為凡人配得上擁有跟異人一樣的生存權。這是個約定俗成的認知,雖然從未訴諸文字形成規矩,但卻被幾乎所有異人們所認同遵從。
葉玄的言外之音,顯然是在指責陳無忌濫殺無辜。為一群螻蟻一般的凡人,指責當代土聖。這世上除了葉玄,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敢當眾發表這樣的看法了。尤其是當著異人至上主義的老院長謝龍煌的面。
陳無忌道:“葉院長悲天憫人,陳某十分欽佩。”
這句話聽上去平平無奇,不過一句普通恭維之語,但其實說的十分陰險。誰都知道老院長謝龍煌是堅定不移的異人至上論支持者。他故意給葉玄扣上一頂同情凡人的帽子,除了調撥二者關係外,還有提醒老院長所託非人的意思。
“嘿嘿。”葉玄笑了笑,忽然電光一閃,一道冷電抽出,下一瞬,全身元素化的陳無忌被抽的狼狽翻滾出數十丈外。他猛然暴起,手中多了一柄結晶石錘,以最快速度回到葉玄面前。紅衣男不動聲色的收起隨身神器,老神在在道:“耍嘴皮子沒意思,按照異人的規矩,強者為尊,你若不服氣,那就試煉場裡見。”
陳無忌怒目相視,作為擁有四大望族的荊楚大地上的王者,他身上底牌很多,真到了搏命時刻,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但此時此地,勢單力孤,貿然與葉玄決裂,勝算微乎其微,除非能得到其他神聖領域強者的支援。
於是陳無忌轉而看向一旁的老院長。
謝龍煌的目光卻瞥向別處,倒是一旁的謝安說了一句:“葉院長所言極是,有多大拳頭就有多大話語權,這是亙古不破的真理,不服氣沒用。”說完這句話,他卻看了張瀟一眼。
就在不久前,張瀟的拳將曹修道狠狠錘了一頓。無論這當中隱藏了多少技巧和謀略,有一個事實是來不得半點虛頭的。就是瀟哥的拳力已經具備撼動神聖巔峰領域身軀的資格。
“不如今天之事就到此為止?”老院長用徵詢的口吻對葉玄說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陳無忌一眼,但卻實實在在為陳無忌解了圍。
紅衣男含笑點頭,道:“全憑您做主。”轉頭對張瀟說道:“今天給你一面子,記著你欠我的,七日後婆娑天奴入我蒼穹講道,代表神國學院與蒼穹當代才俊辯經論道,屆時我要在書院看到你。”
陳無忌沒有話語權,捱了紅衣男一鞭子也無可奈何。只好捏鼻子認了倒黴。白宗元雖然受到懲罰,但卻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只要不被帶進蒼穹秘獄,進入九海歸墟本就是每個聖階異人必須盡的義務,自然要更容易接受。
整件事當中,最讓白凌霄感動和意外的無疑是自家官人。她沒想到張瀟會為了自己做這麼多,更沒想到自家男人在這三位大人物面前的面子居然比楚王無忌還大。
陳無忌臨離開前來到白凌霄面前,看一眼她懷中假裝昏迷社死的女子,皺眉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你有恨她的理由,但她的確很想念你,無論如何,別讓她太難堪,本王明天來接人。”
鐵漢柔情,分外動人。
這一刻,白凌霄竟覺得這個寧願擰斷自己手指也不願傷害這女人的楚王無忌或許並非傳說中那般絕情殘暴。
“談不到多恨,不過也說不上有多在意。”白凌霄淡漠道:“你把她帶回去吧,我這裡沒有安置她的地方。”
“抱歉。”陳無忌接過女人,環顧四周斷壁殘垣都是自己造成的破壞。
“我們是對頭,你用不著對我說這些。”白凌霄漠然回應。
陳無忌正色道:“這是父輩們之間的恩怨,希望你不要因此記恨她。”
白凌霄道:“我爹已經受到懲罰,你卻還能繼續留在長安爭名逐利,讓我不恨你們,這不是我的性格。”
陳無忌道:“楚地多險山惡水,山野間妖魔橫行,南人的日子不好過,本王和你孃親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道理,也許你現在還不能理解,但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拋開立場不同,我們絕非狼心狗肺之徒。”
......
張府門外,硝煙尚未散盡,昏暗的街頭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孩子,臉上還有血跡未乾,手裡提著一柄菜刀,目光堅定的邁上張府門前的臺階。
大門敞開著,他徑直邁了進去。
前院一片狼藉,厲飛煙正帶著幾個公主府派過來的雜役收拾,一抬頭就看見那孩子提刀走來。連忙上前攔住。
“哎,這怎麼來了個孩子啊,小孩兒,你從哪來的,提把刀來要做什麼?”
“我要殺人!”小孩兒目光堅定,咬牙切齒道:“或者被你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