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霄看著她,道:“官人曾說過一句話,千古艱難唯一死,如果連死都不怕,便沒什麼更糟糕的事了。”
“你死不了,他可就難說了。”葉凡眼看她油鹽不進,怒衝衝說道:“長安城從來不缺不怕死的人,出了這道門你去看看,想他死的人車載斗量,如果不是我擋著,十八行早就易主了。”
“沒用的。”白凌霄搖頭道:“我知道首相府那邊想拆散我們,我也知道您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十八行和我歸您,首陽山的原石生意和官人歸首相府,北軍歸漢王陛下,你們早就分好了,我一直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更該曉得,憑你們幾個年輕孩子是不可能改變這個結果的。”
“他不是孩子。”
葉凡面沉似水,沉吟良久才又說道:“如果可以,我絕不希望用一種你我都不喜歡的方式逼你就範,瞧在你爹爹的面子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限你今天傍晚前落實那批貨的事,否則三天內漢王陛下的指婚旨意就會進府!”
......
出首陽山,入靖州地界,進入到濁河,向西兩百里便是雁蕩湖。
船兒行進在漫無邊際的蘆葦蕩中,蘆花飄飛賽雪,草木清香怡人。
三弟躺在船首的撞梁前端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根蘆花,很是閒在適意的樣子。
青龍周倉一躍入水,冒出頭的時候拖了一條白鱗大魚上來。白衣女眼中含光看著他,四目相對,情意綿綿。
靖州自古稱作千里水泊,蘆葦蕩裡有一種魚叫三道白,身上有三白,分別為白鱗,白肉,白膏合稱三道白,味道各佔著一絕,白鱗脆嫩極為爽口,最適合涼拌吃,白肉嫩滑鮮甜,切片蘸料吃堪稱人間美味,最難得的是白膏,用當地的蘆葦編織的籠屜上鍋蒸個五分熟,吃上一口便是做神仙都不換。
青龍捉上來的這條白鱗魚尤其難得,體態修長優雅健美,腹部飽滿而不臃腫,魚鱗如白銀亮晶晶。吃三道白講究個鮮亮大活,這條魚把四個字佔全了。堪稱極品,弄到集市上少說能換一百五十金。
白衣女親手炮製這條極品三道白,魚鱗帶皮涼拌,魚肉切成薄如蟬翼的肉片,盛入木盤巧手羅列,陽光下銀燦燦欺霜賽雪,極盡美觀。惹人食指大動。
最難得是那白膏,蒸的宛如暖玉,顫巍巍果凍似的,香氣撲鼻,沁人心脾。
小心翼翼端到張瀟和王箭面前。
“美味不可多得。”張瀟信手一揮,所有食物各取一半,劃分的整整齊齊,示意白衣女把多餘的端走。
白衣女看一眼王箭,道:“還有多的呢,這是選了三道白身上滋味最美的一點。”
王箭搖搖頭,示意她按照張瀟說的辦。
張瀟舉箸夾起一片魚肉塞進口中細細品嚼,讚歎道:“不愧是人間三鮮之一,比烤龍肉的味道好多了。”
王箭有點食不甘味,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道:“你先得罪了我姑丈,又惡了楚王無忌和次相,現在又要跟漢王和七公主殿下劃清界線,三方勢力你全都不依靠,你這到底想哪樣嘛。”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去接白凌霄的。”張瀟道:“誰能幫我做到這件事,誰就是我的朋友。”
王箭道:“你千萬不要指望我舅舅能幫你。”
張瀟微微一笑:“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現在不想談這個。”親自夾起一片魚遞到王箭唇邊,道:“好好吃飯。”
王箭揣著一腔心事,再妙的美味也吃不下去。張瀟倒是吃的十分香甜。三弟更不必說。
周倉又到後面撐船掌舵,發現身後出現三艘大帆船正鼓足了風帆在追趕己方的船,剛要發出警報,就在這時那三艘大帆船的桅杆卻忽然倒了。正感到奇怪時,那艘船上有人暴喝一聲,一把拉住倒下的桅杆,硬是把這兩人合抱的巨木桅杆當做投槍,發力一丟,氣貫長虹,直奔己方的船兒射了過來。
與此同時,船兒前方一根苦竹飄蕩江面上,一人單槍匹馬立在上面,放歌震霄漢,鎮波踏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