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烏鎮
那雙隱隱約約泛著彼岸花紋樣的眼眸終是淡了下去,秋洺洺臉上暴戾乖張的神情也恢復了她往常時的平靜。
雲沐笙收回方才按在秋洺洺後頸處的陣鬼符,不由得心中感嘆:“幸好後來將鬼車前輩給的小東西開啟看了看,差點錯失了這麼有用的東西。”
恢復神智的秋洺洺微微踉蹌了一番倒在雲沐笙的臂彎上。
“這次竟差一點被她直接主導了嗎?”她喘著粗氣說道。
方才秋洺洺那副暴戾的狀態被雲沐笙看在眼裡,顯然那幾名賊匪布衣的汙言穢語,令秋洺洺不由得動了些怒,以至於讓那本就是怨氣怒火化身的惡咒,尋了機會。
“秋秋莫惱怒,這幫野犬的狂吠之言,不足以為之動氣。”
說罷,雲沐笙聚氣成刃,可那幫賊匪好似並無硬拼之意,倒也都不是傻子衝頭,方才見了慘死於秋洺洺銀票下的那人,也是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主。
那領頭的退後了幾步,便留下那海棠紅,帶著一眾人先行撤退。雲沐笙撿起那紅潤瓷瓶,又扶起剛才被踢翻在地的丁掌櫃。
雖說危機一時間是解除了,但從那丁掌櫃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如釋重負的神情,反倒是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唉。”
“掌櫃何須嘆氣,那夥人不是已然逃去了嗎?”
丁掌櫃拍了拍雲沐笙的肩膀道:“年輕人,你的仗義我是感激,不過那幫人回去定會將萬大人回鄉之事洩露出去,到時烏鎮至少是將被陣牢關的群狼撲食。”
雲沐笙思索了一番,看來方才那布衣賊子說得不錯,這烏鎮得以如此祥和,看來多是因有那位所謂的萬大人鎮守。
只是有些奇怪,任那萬事烏大人實力再強,也許對付陣牢關那幫三流鼠輩確實信手拈來,但若是君庭的高手跨江而來,難道他也抵擋的住?
不等雲沐笙多想,遠處烏鎮的入口處,忽地升起一逆飛的流星,在空中炸開。
街上眾人皆面露驚恐,唯有一旁的丁掌櫃彷彿早有預料一般,竟是一副接受命運的頹唐表情。
“那萬事烏真就如此神通,少他一人,烏鎮就得被滅了?”
“年輕人你有所不知,三年前,這烏鎮周邊的森林著了一場大火,火勢將整座鎮子團團包圍,大傢伙都覺著逃不出去了,就在這時,那位萬大人帶著幾人到來,個個那是有神通的!
有的會舞火,有的會喚雷,而萬大人,掌中能聚川流,那次多虧了他們,才救了這烏鎮上下,三年下來,周邊被焚燬的森林也日漸重新長齊,我們烏鎮百姓的命啊,都是萬大人的。”
雲沐笙若有所思,隨即輕輕一錘那已然有些呆滯的老丁問道:“你所說的那位萬大人,他幾時會回來?”
“估摸著明日的雞鳴之時,一向如此,他每逢回鄉,都會隨著兩日後的第一聲雞鳴回來,每次都是偷摸著走的,沒想到今日卻漏了風聲。”那丁掌櫃仍是絕望地說著。
雲沐笙思慮了片刻,從陣牢關快馬加鞭至烏鎮大概僅需要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在那位所謂的萬大人回來之前的十二個時辰裡,雲沐笙僅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卻需要堅守一個時辰。
秋洺洺在一旁欲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止住,若是勸雲沐笙就此離去不管此事,那這烏鎮定會在賊匪到來的後的十一個時辰裡被姦淫擄掠,燒殺搶奪,屆時這中原僅剩的一片歲月靜好,也會毀於一旦。
可若要勸他留下守護烏鎮百姓,想起昨日在陣牢關的兇險,她怎捨得讓身邊少年再次犯險,當初在弈州時是想著為其助力,才不顧一切伴其來到中原,可這一路上自己好似越發顯得累贅,便不敢再為雲沐笙添堵。
誰料那少年卻輕鬆地笑了笑,一把搭在丁掌櫃的肩上道:“嘿,這才多大點事兒,守到萬事烏大人回來不就行了。”
雲沐笙輕描淡寫的話語根本不能讓丁掌櫃有些許的信任,可他卻不知,眼前這好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已不知多少次,路過那閻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