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研究般地注視著公子夜,然後也嘆了口氣,“這個毛病還真是要命。”
公子夜嚴肅地點頭,“非常要命。”
那女子向蕭引示意,“既然三公子不在乎性命,那就只好他請看了。”
蕭引面無表情地走到窗前,拿出一串鑰匙,將大木箱一個個開啟。
銀霞看後一愣,剛才自己竟然坐在滿滿一箱子的金條上面!
公子夜吹了聲口哨,“好多的錢哪,真是閃花了本公子的眼睛。”
那女子道:“我沒有欺騙公子吧?此物既不好玩,也不好看,更不有趣。”
公子夜點頭,“果然無趣的很。”
“不過這些無趣之物也許對銀霞公主十分有用。”那女子瞟了一眼銀霞,對公子夜道,“接下來我想跟銀霞公主商談一件秘事,三公子可還要留下旁聽?”
公子夜苦著臉道:“一個重金之下的秘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這人最最怕死,也不想因此沒了舌頭。”
“那麼就只好恭送三公子離開了。”那女子向蕭引揮了下手,擺出送客的姿勢。
“且慢。”公子夜一邊嘴角翹起,“小生想跟姑娘討個人情。”
“哦,三公子想討什麼人情?”
“如果我不聽姑娘講出秘事,而是猜出秘事,姑娘可否留下小生的性命與舌頭?”
“這倒有趣,我便為三公子破例一次吧。”那女子似是來了幾分興趣,“不知三公子猜到了些什麼?”
“我猜到的是,”公子夜眯起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姑娘乃是昔年梁王蕭銑之後。”
“三公子果然聰明。”那女子壓下心中的驚訝,肅然問道,“不知公子從何猜出?”
公子夜瞟了一眼蕭引,慢悠悠地說道:“首先這位老兄與姑娘十分親近,其次這位老兄姓蕭。”
那女子道:“這似乎並不能成為理由。”
“理由嘛,其實到處都是。”公子夜身子滴流一轉,圍著屋子踱起步來,“從身邊來講,這裡雖是庫房,但我剛才卻發現這些裝金子的箱上並無灰塵。”
他在那女子身邊停住腳步,盯視著她道:“想來姑娘的這批無趣之物是剛得到不久,也許就在那次頤東苑的聚會之後。”
那女子眼中銳芒一閃,“三公子猜謎的本領倒是很強。”
公子夜微微一笑,繼續踱步,“能令精明的江南商賈慷慨贈金,必是對其有深恩大惠之人。”他轉身瞅了蕭引一眼,說道:“而能令這位蕭老兄放棄十幾年的舊主,改投新主,他與姑娘的關係必定非同一般。他既姓蕭,又牽扯到十幾年前的舊事,這讓我想起一位姓蕭的名人——梁王蕭銑。
二十年前,隋失其鹿,英雄競逐。西梁宣帝曾孫蕭銑,自羅縣起兵,稱梁王,號鳴鳳,建都岳陽。他擁精兵40萬,雄踞南方,此城亦在其勢力之下。梁國初建,部下諸將自恃有功,驕恣專橫,經常無端殺戮。蕭銑恐日久難制,以休兵耕種為名,裁削諸將兵權。此舉引將帥怨恨,相繼謀亂,蕭銑逐一將之誅殺。自此梁兵分散於各地,形勢漸弱。後來唐兵圍城,梁王蕭銑不願百姓受戰火塗炭,隻身出城降唐,卻被唐王所殺。百姓感其恩情,後人有詩讚曰:
隋失其鹿競爭雄,銑續梁幟呼萬師。
罷兵營農自苦心,奈何峻節將不明。
一朝唐師臨城下,天不祚梁空嗟嘆。
百姓蒙患終不願,江陵降幟卷高風。”
公子夜一口氣說完,盯住那女子勾唇一笑,“不知小生猜得可對?”
那女子眼中銳氣盡散,垂下眼瞼,緩緩地舒了口氣,“這似乎並不難猜。”
“的確不難。”公子夜唇角輕勾,“梁王義舉,小生向來佩服。聽說他有一女,名喚芍芊。”
“正是小女子。”蕭芍芊一雙美目凝視著公子夜,“不過有兩點公子還是猜錯了。”
公子夜拱手,“願聞其詳。”
“第一點:二十多年過去,仍記念恩情之人並不太多,所以我們稍微用了一點武力才得到這批無趣之物。第二點:”她指向蕭引,“他本是蕭氏遠戚,我才是他的舊主。”
“原來如此。”公子夜微微頷首,“那麼小生便斗膽再妄自揣測一下蕭姑娘與銀霞公主所要商議之事如何?”
“公子請講。”蕭芍芊眼中漠然已蕩然無存。
公子夜慢慢踱到銀霞的身邊,歪頭輕笑,“如今蕭姑娘有錢卻缺人,銀霞公主有人卻缺錢,蕭姑娘找銀霞公主合作,必是為了復梁大業,不知小生可否猜對?”
“公子冰雪聰穎,一猜即中。”蕭芍芊輕嘆一聲,轉向銀霞問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銀霞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聆聽,見她發問,一臉嚴肅地指著蕭引說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問他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