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就是籤售會之後那次,我們在烤肉店遇見過吧?後來,我…又和朋友去了一次,才知道你已經辭職的訊息。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她歪著頭看了過來,審視般的目光讓清水徹覺得有些莫名心虛。所幸沒有維持幾秒,她就彎起眼睛,低下頭輕笑著。
“沒有發生什麼,只是因為開學了。雖然那邊時薪高一點,不過下課後再去那邊打工,時間上有點來不及。”
“原來是這樣。”
清水徹吐出口氣。雖說解決了疑惑,但總覺得被她看穿了什麼。
“這麼說來,我也有個問題想請教清水桑。”
“儘管說好了。”
“清水桑為什麼想要成為作家呢?”
從來沒有被這麼問過,清水徹沒能馬上給出答案。
真要說起來,以前對文學表現出的所謂興趣,無論是老師還是長輩都是一種既不鼓勵也不反對的狀態,自由發展就好。也不認識以寫作為生的親友。就連高中時他決定報考文學部,父母也只是說,“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好好努力吧。”
總之,一切似乎自然而然。
望著起伏不定的海面,清水徹認真回想起來。七見奈奈美立在一旁,並未催促。
“應該是因為一種感覺。”似是抓到什麼,他突然開口了。
“感覺?”
“記得是剛上高中不久,有一天起床,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怎麼說,就像是完整的拼圖被取走了一塊。不論是看書架上的書,還是聽別人聊起一些東西,總覺得…世界像是哪部分不見了。懷著那種感受過了一段時間,突然覺得,不如就由我來將空白填上。”
說到這裡,清水徹自己也感覺有幾分離譜,自嘲般笑了笑,道:“怎麼樣?是不是聽起來像是中二少年的幻想。”
七見奈奈美卻彷彿領悟到什麼一般,只是帶著恍然的表情輕輕點頭,沒給出什麼評論。
剛說出口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這會隨著她的動作,莫名的羞恥心開始膨脹。顧不上猜測她到底領悟到什麼,清水徹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將“成為作家的理由”蓋過去,於是,這兩天一直在頭疼的事就脫口而出了。
“對了,七見桑覺得我可以去給高中生宣講嗎?”
“宣講?”
剛被從思索中拖出,七見奈奈美看上去像是沒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向來參觀的學生講些報考經驗和學校情況,最關鍵的是個人成就。”
“有什麼問題嗎?”
“相比於樹上春樹和三浦紫苑那些前輩,我這種只有一本書的作家,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個人成就吧?”
吐出這句話,清水徹注意到七見奈奈美看過來的目光有些奇怪。
“看來清水桑對自己的期望很高呢,”她彎起嘴角笑了起來,“不過對於我們這種普通人來說,能將自己的作品擺到書店已經非常厲害了。”
“能考上東藝大的可不是普通人。”
沒理會他的打岔,七見奈奈美抬起頭盯住清水徹的眼睛,斂去笑容,一字一句認真說到:“至少,在書店幫我簽名的清水桑,在我看來就是真正的作家。”
順著目光,她眼神中突然明亮的未知情緒流淌進來。勉強剋制住某種在內心橫衝直撞的衝動,清水徹裝作不動神色地移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