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笑什麼?”那肖大人問起宋小棉話來,也是理直氣壯,好像他並非是以一個臣子對君主說話,倒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欲要教導的前情鋪墊,話語中還帶著對宋錦此番輕笑的不滿。
宋錦不急不躁,被他們鄙夷和不屑,早在意料之中,幸好有心理準備,否則,憑她的性格,只怕會奮起反擊吧,可現在,她多了沉穩和淡定。
“肖大人真會說笑,那麼無聊而又沒用的事情,本宮怎麼會讓你做?”宋小棉說完一頓,觀察大臣們的反應。
果然,肖大人的神色越發充滿了好奇和疑問,其他大人也被宋小棉給掉起了胃口,卻仍舊不能消解他們對宋小棉的不屑一顧。
“二十萬兩,不是一個小數目,如今邊關戰事吃緊,同樣是緊要關頭,正是用錢之際,國庫本就緊張,這個時候肖大人請求撥款,對國庫來講,無疑是雪上加霜。”
宋小棉只是說出了實話,她知道,在場大臣是都知道這些的,肖大人卻是在明知道的情況之下,還要申請撥款,這就顯得有些故意為之了。
“肖大人是聰明人,理應知道當下局面,更知道在處理災情之時,更需要節儉節約,對賑災銀兩酌情排程,相信肖大人也是這麼做的吧?”
眾人都看向肖大人,肖大人被這麼多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理所當然的便回答:“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四十萬兩的賑災銀,這麼快就用光了,本宮又是頭一次執政,更需要清楚它的去向,才能重新斟酌是否繼續撥款,需要撥款多少,肖大人,你說呢?”
宋小棉目光從未移開過肖大人,那沉穩而又銳利的目光,直盯得肖大人渾身發毛,後脊都開始隱隱的冒汗。
明明是冬天,他卻是在面對一個女流之輩的時候,這般生出忌憚之意,連他自己都十分意外。
肖大人忙道:“理應如此,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賑災銀的賬目,本宮要親自一一過目,並且一一核實,若有不符,或者其中有任何去向不明的銀兩,本宮都會一查到底,絕對不姑息任何貪汙賑災銀之人,不管你是多大的官職。”
宋小棉悠悠然的說道,彷彿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可是這些話傳到大臣們的耳朵裡,都令他們為之一震。
這個皇后,遠比傳言中的要精明的多,處事也更有條理。
官場之上,誰什麼德行,在這個圈子裡的人都彼此知道個差不多,誰貪汙,誰腐敗,彼此心知肚明,可連皇上都還未出手整治,皇后娘娘便率先開始了,還將“貪汙”兩個字,毫無忌憚的在朝堂之上,堂而皇之的講出來。
有人覺得宋小棉極為有魄力,有人卻覺得,這個女人如此輕易的亮出底牌,太過草率,也太過自信,只等看後面的好戲。
肖大人卻是覺得宋小棉在暗諷他,沉不住氣了:“皇后娘娘,這些銀兩都是經過微臣之手,難不成娘娘是懷疑微臣貪汙了銀兩?”
認定了宋小棉是在暗諷,肖大人覺得當著全朝文武的面兒,他顏面上過不去,畢竟四十兩的官銀可都是經過他的手,宋小棉要調查,自然關係到肖大人的聲望,肖大人又怎麼會讓自己的聲望受損,他必須事先宣告。
所以,不管宋小棉究竟是否在暗諷,肖大人都必須當著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兒,先將自己的嫌疑給洗清,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絲毫的懷疑在。
否則,他如何同朝中的其他大臣相處,又如何能夠拉攏權勢,融入他們?
宋小棉提及“貪汙”,只要還沒調查出結果,眾大臣都會和他保持距離,當朝為官,這是肖大人所不能夠忍受的,被孤立,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本來皇上出征,朝中虛空,正是籠絡勢力,加入派系的好時機,人人都在自尋棲息和倚仗的權勢,若是這個時候肖大人被懷疑,他自然無法加入任何派系,又如何能夠抓住機會,跟隨下一任的權勢?
所以,肖大人的發火和不悅,實則也是在向眾人彰顯,他沒有貪汙。
宋小棉淡然一笑,對肖大人的不滿並未做出絲毫的不悅,反而語氣溫和:“肖大人,本宮不會冤枉任何人,賬目的過目,只是為了確切銀兩的去向,肖大人忠君愛國,想來也不會做出對遼國和朝廷不利之事,更沒有必要心急,怕本宮查出什麼,不是嗎?”
宋小棉這樣一說,肖大人反而不好再說什麼,若是說的再多,演的過了,那豈不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多此一舉?
“微臣相信皇后娘娘會秉公執法,公正對待微臣,公正對待賬目,只是災情刻不容緩,賬目一事,還請娘娘儘快完成。”
肖大人這是在委婉的命令和指使宋小棉嗎?宋小棉心中冷哼,這些大臣,無一不是在欺負她年紀輕輕,又是女流之輩,根本沒將她看在眼裡。
好在有心理準備,她便也能坦然忍受,只是,她這個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還”。
身為皇后,威嚴的樹立是必須的,既然待在不是民主的時代,那就用這個時代的規則來辦事,這些老臣不守規矩,她這個皇后,有必要來教一教。
“那也請肖大人呈遞上來的,並非是作假之後的完美賬目,而是真實的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