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棉與周伯的腳步聲響起時，他迅速地把書放回原處，站起來背手而立。
“沈公子在屋裡，你自己進去吧。”周伯止住了腳步，示意宋小棉自己進去。
宋小棉朝他頷首，便進去了。
周府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這書房裡擺滿了滿目琳琅的書，她看得眼花繚亂，不過掛在案桌後面那一副山水畫她看著很喜歡，簡單不失明瞭，安逸又透著一份淡雅的幸福感，畫中的一男一女，女的在練劍，女的在彈琴，好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
就是此畫是誰所作？
“沈大哥，聽說你找我？”她最後才把注意力放回到沈洛凡身上，他看上去很是悠哉。
“你先將昨天野豬的錢給我。”沈洛凡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
“啊？好。”
宋小棉沒想到他見面就提錢的事情，也罷，該給他的一分也不能少，反正她昨天已經算好，從口袋裡掏出那些零零碎碎的銅錢，她小心翼翼地數著，擔心自己不小心數錯了，最後，扣掉他吃粉的時候她代付的一文錢，該給的，她是一文不少的給了他。
“你不是沒念過書嗎？你是如何識數的？”沈洛凡接過錢的時候，帶著挑釁地問。
“誰說一定要念過書才懂得算數的？你沒聽過一句話，無師自通嗎，我宋小棉就是那種天賜過人的人。”她毫不吝嗇地誇讚自己，想著她怎麼著也是混了個大學本科一流學校的人，哪能讓他看扁了。
“是嗎？你言下之意，你還識字？”沈洛凡的眼睛閃爍過一抹光亮，像是發現了寶藏般。
“識得幾個大字，不多，你可別忘了，宋天明是讀書人，我們宋家很多書，雖然他不給我碰，我偷偷地藏了兩三本他的書，天天看著那些字，也就認得了。”宋小棉瞎說一通，反正敷衍過去便成。
“是嗎？宋天明與你關係很好？他發現書不見了不把你打死？那宋小穗也不會放過你吧。”沈洛凡戳破她的謊言，看她還要如何的自圓其說。
“呵呵，不放過我嗎？那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宋小棉同樣是暗戳戳地挑釁他，感覺在說廢話的人是他。
“你難道不是死而復生了？”沈洛凡目光灼灼，彷彿要看透她的內心般。
“我當然是死而復生了，只是不知道沈大哥為何要這般的試探我，難道你也像別人那樣以為我被鬼魂附身了？”宋小棉譏諷道，人人都怕鬼，可若是平日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
“你要真是鬼，也是一隻狡猾的鬼，你若是想留在周府做丫環也行，沒有工錢，可保管你吃住，不出周府的門，也可保你周全。”
沈洛凡見她一嘴利齒，若是再辯下去，只怕自己佔不了上風，便想要趕緊結束話題。
“翠玲想留下來，我不留。不過我也醜話說在前面，若是你們誰膽敢欺負她，待我知道的話我定饒恕不了他。”她也識趣的沒有再提及身世一事，沈洛凡表面看上去有點憨憨的，可他在人後卻是非常的狡黠的，她若不當心點，就有可能被他看通透。
她不想像個光，裸著的物體，讓人盯著評頭論足。
“你若是不留下來，只怕周兄不願意收留翠玲，你自己看著辦。”沈洛凡與她多說了些話，只是那一股疏離感猶在。
“要不然，你幫忙跟周大哥說說，讓翠玲在周府呆幾日，待你回宋家村的時候，把翠玲帶回去？”她殷盼地道，現在翠玲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即便她再怎樣使自己生氣，終究是妹妹。
“不行。”沈洛凡想也不想便拒絕。
“為什麼？翠玲其實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她可以替你洗衣做飯，把你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這免費的奴婢不要，你真是呆瓜。”宋小棉忍不住呵斥，沒見過有人這麼傻的。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現在把她交給我，等他日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就衝著你這精明的勁，不得把我們坑死，宋小棉，你的算盤太細了。”
“我……”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想，可若真的是那樣的結局，她當真是要跟他們拼命。
沈洛凡分析得如此透徹，他不願意接納翠玲也是在情理當中。
可她糾結了這麼久還沒把翠玲的事情解決，她內心也焦灼不已。
沈洛凡見她無話可說，好整以暇地睥睨著她，她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像是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注視，她猛然抬眸，撞上他的眸子，她倔強地抿著唇瓣，沒有低聲下氣地求他。
可當她再次看到那幅畫時，她緊繃著的神情慢慢地鬆懈下來，一雙明亮的大眼再次被深深地吸引住，情不自禁地往畫前走去。
沈洛凡見她這副模樣，心下一喜，這是他閒暇之時所作，而周斌非要把它掛起來，久而久之，他也沒有在意。
“這畫是誰作的？”宋小棉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