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姑姑攤掌一接,將燭火重燃才瞧清楚,那是一枚針釘,若不是方才這個刺客被猝不及防擊中,恐怕已經破窗而逃。
這房間內外,還有第四個人。
幫了她們一把。
這枚針釘……如果沒有記錯,是戚世章午後打入那匹衝撞太妃轎的赤馬後腿的。
“是他?”小八喃喃道。
飛星小將軍。
方才那青年莫不是藏匿在屋外許久?
小八竟未覺其呼吸步履,他究竟是來監聽,抑或救人,還是不過恰巧——
穎太妃,似乎也同樣引起了那年輕人的注意。
究竟是什麼人。
“小姐,南郡怕不是什麼好地方。”老婢女哼著聲翻掌將針釘收入袖中,後襟可見兩把薄刃刀捆在腰後,她是個使刀的好手,可惜這刺客還用不著八姑姑亮刃。
熱鬧非凡人傑地靈,從來都是掩飾暗潮洶湧的。
長街上人影寂寂,春夜花香鋪天蓋地,尤其是裴府,海棠院落了枝與拙藤園連城一片。
暗香浮動。
燕岐前腳才跨進院落,突地就從徑旁竄出個小小的身影,攔在跟前。
裴兮寶。
“你這麼晚去哪兒了?”她雙手叉腰還有點興師問罪的模樣。
顯然是候了許久。
燕岐腳步一頓自顧自的走過她身邊:“這麼晚寶小姐不休憩又再做什麼?’
裴兮寶的話給堵喉嚨裡,總不能說自己是特意在等這傢伙吧,今日午後欽差大人與那貴婦離去後,裴盛與祖母就將燕岐喚進了正堂不知搗鼓了什麼。
尤其晚膳時也沒瞧見他,這會兒月過銀河才發現燕岐“偷偷摸摸”回來了。
裴兮寶亦步亦趨跟個小尾巴似的隨他來到馬廄邊,翻羽興奮的直蹶蹄子。
燕岐伸手安撫鬃毛,一旁的赤馬哼哧著聲來回踱步,他在馬後腿摸了摸卻發現馬兒的傷口已經叫人給上了藥包紮起來。
“咳、咳咳。”裴兮寶狀似不在意的掏出胡蘿蔔投餵一旁直流口水的翻羽。
赤裸裸的在邀功。
不,是寶小姐越來越會體貼關護身邊的人事了。
“你為什麼突然回來南郡?”小姑娘拍拍手上殘留的蘿蔔渣,悄悄斜睨著燕岐。
青年人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將許久未打掃的馬廄一一整理妥當。
從前燕岐沉默不語的時候,裴兮寶總會戰戰兢兢覺得後怕,如今反而還易起著逗弄的性子,小姑娘探頭探腦,眼珠子轉轉。
“是因為賜婚聖旨嗎?”
燕岐撣去袍上塵土,居高臨下,看不出是喜是慍:“怎麼,怪我壞了好事不成。”
他雙手環胸,有些懶散又有些乖張難討。
裴兮寶心頭一跳,怯怯嘟囔了聲,她不想嫁給沈澤,但是也絕沒有料到燕岐回突然趕回南郡還當著欽差大人的面數落那郡王一頓,瀟瀟灑灑就把玄星符印給丟還了回去。
好大口氣。
今兒個南郡發生的每一件瑣事若被人添油加醋傳到京城,皆是一個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