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
豫南老王爺眯眼,低聲輕吟。
對於此人早有耳聞。
“正是,”盛茗頷首同樣壓低了聲,“王爺您有所不知,當初那小子三言兩語就說動了白於副統動兵搜山,可是我母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區區一個馬奴,何德何能。”
這裡頭,難道不是有著天大的貓膩嗎。
“此話當真?”豫南王若有所思。
“自然,聽說燕岐出生西戮讀過幾年書、習過幾年武,是裴三老爺從市裡帶回來的一個奴才,在八駿馬會上得了騎射魁首,李太守便慫恿著都尉大人認他做了義子,裴兮寶那小姑娘整日裡圍著他打轉,這兩個人,主僕不像主僕,兄妹不像兄妹,也不知惹了南郡多少的流言蜚語。”
盛茗尖銳諷刺,裴兮寶縱著性子平日裡惹是生非總還有燕岐那傢伙護著。
不知檢點不知羞的小姑娘。
“結果呢,您瞧著裴府上下沒有半點兒收斂,反而白副統一句話,燕岐就入了善鏢衛,那可是精兵營,西北征戰就被吹噓的天上有人間無,眼見著就要上京面聖、平步青雲。”
盛茗冷笑嘲弄,他從來瞧不起燕岐這身份低微卑賤者,孔武有力卻頻頻出彩。
也不知道那所謂的“嘉木堡戰役”究竟是不是憑空糊弄而來。
豫南王眼珠子轉轉,這盛茗,原是——來告密了。
“小公子好意,本王暫且收下了。”沈諫穆明瞭擺手,一旁的小丫鬟就將畫卷收攏。
盛茗連連道謝著退出了堂門。
沈澤暗藏簾內自也聽到了始末,他指尖輕輕觸著抹額上的鈷藍石:“燕岐此人的確有異,父親可還記得海道御史半年前提過的陳詞?”
“俞堰大人……”豫南王思忖片刻,俞堰入京述職提起過南郡的少年郎,沈諫穆抿了口溫茶,“東南沿海海患頻繁,三江流域又多水賊流寇,海道御史一職常年三變,皆是因我大昭懂海善水戰者屈指可數,區區一個年輕人能得俞大人賞識,不易。”
沈澤點頭,不由自主湊近:“七殿下與他非親非故,西北戰役後,也是大加讚賞,這才引得聖上想要瞧瞧此人,父親……”小郡王似是察覺了什麼,“裴都尉迫不及待想要將燕岐送入京城,到底是何居心。”
一句話仿若點中了豫南王的心。
“裴盛城府深又善藏,若不是當初傅薄曹那不中用的東西,他也沒命苟活至今來礙你我的道!”沈諫穆恨恨。
傅薄曹,可不就是當初為了開山改道沽嶺一事而暗中用蟲蠱戕害裴盛之人。
裴盛若是死了,現在就由不得他掌半邊天,裴家的老太婆再狠也不過女流之輩,還不得仰仗他們沈家的青睞,現在可好,都尉大人如日中天,竟還敢大著膽子來拒婚。
沈諫穆這才想起那些不曾入耳的“流言蜚語”,裴盛的命當初是叫裴兮寶“不小心”勘破救回的。
裴家小女——如今再一想,機巧慎敏、裝傻充愣,她還真是樣樣精通。
“父親,您有何打算?”裴家想要婉拒沈家的“盛情”。
豫南王冷笑,腕骨用力,“喀”,茶盞盡碎。
“那就讓裴家知道,與皇權作對的下場。”
夕陽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