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夜無眠,還是天光大亮才被方大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勸去休息。
裴雲錦忙著吩咐熬湯藥稀粥,好在,熱是退了。
直到月色朦朧,裴兮寶才有氣無力悠悠轉醒,睜開眼恍如隔世,“咔”,手指撞到了床沿。
月嬋聞聲奔進屋中。
“小姐醒了?您別動……有沒有哪兒疼,不舒服?”她不敢一驚一乍的,儘量放輕柔了聲音,裴兮寶恍惚神色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她晃了晃沉重的腦袋,渾身痠軟。
月嬋見她啞著嗓子連忙遞上茶水,將剛熱好的清粥也端至唇邊。
裴兮寶吞嚥兩口這才覺得手腳有了暖意和力氣:“我……”
“您落水險些淹著,把大傢伙都嚇壞了,老太太守著一整晚呢,醒來就好。”月嬋這才能重重緩出口氣。
裴兮寶愣神,她想起河神節的事,是啊,溫綰綰掉進了湖中,她想要去拽她,後來——
“喝”,小姑娘突然倒抽口氣,額上莫明滲出細汗。
水鬼。
有個水鬼抓住了她的腳踝想要淹死她。
月嬋輕柔掩袖拭汗,替她壓驚:“小姐沒事了,別害怕。”別害怕,在裴家沒有人可以傷到您。
裴兮寶卻沒有了任何的胃口:“祖母呢?”拙藤園裡好似冷冷清清的。
都去哪兒了。
月嬋頓了頓聲:“老太太在審人呢。”
“審人?”裴兮寶沒弄明白。
月嬋點頭:“那個害花舟翻覆的‘水鬼’抓到了。”
裴兮寶一個激靈,披著衣衫就下床:“快,我們去瞧瞧。”
當真有人故意害她不成?
月嬋一聽著急了,連忙抓著披襖小氅就追出去:“小姐,您大病初癒可別又受涼了。”小丫頭急吼吼的,出個一星半點的,老祖宗還不得家法伺候她。
裴兮寶這才知道,燕岐不光救了她,還把那個在水中想要拖拽自己的人給逮了回來。
只是小姑娘還沒走到大堂,就看到木門“呯”的被撞開,家奴正拖著一個鬼哭狼嚎的男人,罵罵咧咧往後院去。
那人衣衫襤褸,臉上一片骯髒,夜風拂過微漾起血腥味,裴兮寶定睛瞧,原來他半身是血,右手已被人砍去,那傷口是新的,鮮血淋漓。
裴兮寶怔愣當場,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
月嬋雖覺血腥可毫無憐憫:“小姐別看了,他、他那是自作自受。”
裴兮寶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這麼看來,祖母定是問出結果了,寶小姐深吸口氣,定神正要跨步上前,有人已經攔在了跟前。
燕岐。
少年擋住了裴兮寶的視線,居高臨下的:“月嬋,送寶小姐回房。”剛剛醒來就不安生。
裴兮寶張了張口,反道:“月嬋,你先回房。”
小丫鬟噎著聲,左看看右看看,為難起來。
“你聽他的還是我的?”裴兮寶又加了一句,月嬋什麼時候對燕岐這麼唯命是從的。
月嬋夾在中間怯道:“小姐,燕岐是為您好……”
老太太定也不會喜歡裴兮寶這個時候去正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