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營書院並沒有老師,或者說柳營書院人人都是老師,誰都可以拿出一個話題來討論,誰也可以以自己擅長的東西上前去教授,但齊良規定就是不準討論和學習古代詩詞、禮儀和道德。這些讀書人自幼識習,十年寒窗翻來覆去都是這些東西,他們缺的是自然科學知識,社會經濟知識,管理與運用知識和開闊的視野。
齊良讓他們學習《九章算術》、《五曹算經》、《孫子算經》、《夢溪筆談》、《齊民要術》等古代自然科學鉅著。齊良還讓陳正成收集近代的科學書籍給大家,如邢雲路天文歷算的《古今律歷考》、計成的古典園林的《園治》、方以智涵蓋天文地理和醫學的《物理小識》、徐光啟的匯總農業科學成就的《農政全書》、徐弘祖的地理學著作《徐霞客遊記》、宋應星反映中國技術全貌的《天工開物》、朱載堉的《樂律全書》、《律學新說》,潘季馴的《河防一覽》、程大位的《演算法統宗》等等。
為了給大家釋疑解惑,齊良還經常讓製造院那些以前被這些讀書人看不起的異學之士來上課。當然,齊良也為醫官院提供了《本草綱本》、《黃帝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脈經》、《四海類聚方》、《千金翼方》、《四部醫典》、《經效產寶》等書,為製造院提供了茅元儀彙集武備和火器製作的《武備志》、趙士禎的《神器譜》等書。
學習這些“旁門左道”,一些讀書人認為是不學無術離開了,但一些人反被激起更大興趣,而大部分的人則因為優厚的薪資或齊良描繪的美好藍圖和許下的鄭重承諾留了下來。
回到昆明幾天,齊良忙著視察城北工業區的建設和盤龍谷軍事區的建設,聽取經濟部張明洲與盤龍谷桂明的彙報並指導工作,忙得天暈地轉,幸有劉玄初幫處理周王府軍政事務,不然他得長個分身才行。
從盤龍谷回來天已黑,沐浴之後齊良簡單用著晚膳,自從王府削減開支之後,他每餐的菜譜最多隻是兩菜一湯。人勞累連吃飯也沒味口,隨便扒了兩口飯喝了兩碗湯,齊良便讓小六子撤了桌。
外面足音跫然,陳正成一身常服進來。齊良擦著嘴,招呼著陳正成坐下,隨意問:“正成!這幾天那幾個人表現得可還老實?”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陳正成想了片刻方恍悟齊良所指,八字眉聚成一團笑道:“傅宏烈、方孝標還老實,只是那李棠跟書院的人進行過幾次大的辯論!”
歐!齊良大感興趣,放下手中的絲絹,走到一張太師椅坐下道:“辯論好啊,有辯論才能促進進步,有辯論才能相互融合,有辯論才能認清事實真相。”他本想讓這些名人入書院受點教育,沒想還可反作用於書院的人。
陳正成眯著眼微笑,小心翼翼道:“只是有一個不好的現象,書院現在形成了許多的小團體、小圈子、小勢力,這對將來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齊良蹙眉:“都是些什麼性質的小團體、小圈子、小勢力?”
這時,小六子進來為兩人每人上好一杯茶又恭卑地退下。
陳正成道:“一些人合著研究一本書攻擊另一些人,一些人對一門科目感興趣就不再學其它科目了!”
原來是這種型別的小團體小勢力啊!齊良哈哈大笑,放心下來,這只是後世的學術分科而已,再正常不過的了。他端起茶杯輕輕吹拂,淺淺吮一口,也不知有沒有真飲,好像連嘴唇都未沾溼,又放下杯子道:“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藝有專攻,術有專精,各俱其長!正成,這種型別的小團體小勢力不要干涉他們,不僅不要干涉還要鼓勵他們,大大地鼓勵他們!”
陳正成似懂非懂,齊良睃一眼陳正成迷惑目光,知道自己說得太現代,進一步解釋:“只要他們不形成政治小團體就行了,學術小團體由著他們去。”前明政治鬥爭厲害,從某種程度上說前明就是亡在政治派別的鬥爭中。
跟隨齊良那麼久,陳正成已能明白齊良許多的新鮮詞彙,點點頭。
“書院發現什麼突出人才沒有?”齊良十分緊迫人才的需求。
陳正成回答:“書院有四個人比較突出,他們被稱之為書院‘四子’!”
齊良有興趣問:“哪‘四子’?”
陳正成道:“肖曉宇,湖南嶽州人,監生(國子監學生),二十六歲,精國政律學;黎仲澤,廣西南寧人,秀才,二十四歲,精農政;趙凌凡,廣東潮州人,生員(府學學生),二十三歲,出自商人世家,頭腦靈活;周照聲,本地人,廩生(優等秀才),二十八歲,懂物理園治(建築)!”
齊良心一動問:“那位趙凌凡可靠嗎?”
陳正成毫不猶豫:“可靠!”
齊良詢問:“讓他進入特訓班強化訓練一月,然後安排他做夜鷹組經濟處主事,你看可行?”
這可是一步登天啊!陳正成不免有點羨慕那年輕人的好命,瞅見齊良希冀的目光,又明白世子的無奈——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更感肩上責任的重大,鄭重道:“卑職會全面考察趙凌凡!卑職還會大力為世子收羅人才,聽說徽州謝四新,前明少卿李長祥兩人是人才,卑下想辦法為世子招攬過來!”
齊良頻頻點頭,陳正成是一個好幫手,但他已對那些所謂的名人已不感興趣,從周培公到李棠、傅宏烈、方孝標個個孤高自傲,自以為是,又臭又硬像廁所裡的石頭。
“那個周照聲懂園治,讓他去盤龍谷跟著那些老師父們學習!善學善用,實踐才能出真知!”
陳正成心裡又記下週照聲這個人,書院的人慢慢被用上,這說明天朔府的事業漸漸擴大,他為天朔府高興也為那些學員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