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黑,遠山積雪,不知山色是被凍得發紫而黯,還是冬日太陽最後的一絲美麗?
大地一片沉寂,雪地裡一個黑影在甬動,後面拖著長長地一條雪跡,有的地方還遺有血。他看著前方,堅定地前移,前面有一團黑影那應該是他的目標了。
“師爺!師爺!”黑影終於爬過來,搖著地上一具軀體。見無動靜,他又伸手探向那人的口鼻處,尚有一絲氣息不由驚喜,顧不得自身疼痛強撐起來拍打那人的胸部。好一會兒後,那人醒過來,斷斷續續道:“桂、桂侍、侍衛、長!”兩人正是抱在一起跳下山的桂明與錢雲房。
桂明欣慰一笑:“師爺!你什麼也不要說,我揹你下山!”
錢雲房搖頭,悽笑:“我、我不行了!”
桂明唬著臉:“別說瞎話,我們都還活著,這是天意!我揹你下山,一定能救活你!”
錢雲房使盡全力:“桂、桂明!別、別浪費你的精力了!”他的眼皮越來越沉。
見其真的快不行了,桂明急問:“師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錢雲房咀動嘴:“照、照顧好世子!輔輔佐好、好他!”
桂明鄭重點頭:“我會的!”接著問:“你的家人呢?”
錢雲房搖頭,顯得異常孤寞,眼突睜亮,迴光返照問:“那、那日我胡亂拿起一個銅、銅板搖晃,你為何就確認是我了呢?”他指的是兩人在刑部大獄門外相遇的那次,桂明箍著他讓他證明身份,生死攸關之下,他百般無奈地拿起缽裡的一個銅板來表明身份,不想,桂明居然就確認了他,對此,他一直想不明白。
桂明愕然,都什麼時候了師爺還有心思問這個,想是一心結吧!為其釋疑:“師爺拿小東西時喜歡散著蘭花手,就像一個嬌柔的大家閨秀在繡花一樣。”他輕輕而笑。
錢雲房怔然,接著噙笑閉上了雙眼,不知是死得安閒還是死得羞赧?
桂明挖了個洞埋了錢雲房並立下標記,做完這一切他已累得精疲力竭。天已完全黑下,他休息片刻,便一會兒走一會兒爬甚至於滾,慢慢下山了。
天寒地凍,飢寒交迫,桂明終沒能撐到山下,暈死在山中。
躲過蒙古騎兵之後,齊良與唐楠、王浪林直呆到天黑才敢走出小樹林。出來時,三人渾身溼漉冷得發抖,齊良又特別怕冷,手腳都已凍僵,鼻涕直流。摸黑走了一個時辰,遇到一戶人家,半討好半威脅敲開了門,在這裡他們借宿一了宿。
第二天,齊良讓王浪林出去打探其它人的訊息,可唐楠謹記桂明的吩咐,堅持要求立刻動身南下,他與王浪林齊跪在地上向齊良請求,齊良拗不過,只得依了他們。
三人向西南而去,一路邊走邊打聽,可什麼訊息也沒有,倒是聽到南邊戰事吃緊,清軍不斷派兵增援。三人猜想那日遇到的蒙古輕騎兵可能就是南下增援的援兵之一,只是好不碰歹不碰恰巧讓他們給遇上了。
五日後,三人進入山西綏遠廳,但他們不敢進歸化城(今內蒙呼和浩特),在城外山洞裡呆到天黑,他們才趁黑翻山擦城而過。可幾日之後到了長城腳下,他們再法躲避關卡了。
現在的齊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人瘦了一圈,鬍子又濃又黑又長,滿臉都是,倒不擔心有人會認出,他們擔心的是會被抓去當兵或是作挑夫,現在清兵到處在抓丁。三人精心打扮一番,齊良鬍鬚不剃,頭髮整理乾淨油亮,穿上由王浪林偷回來的好衣裳,儼然一個關東山貨老闆。三人裝扮成一主二僕模樣,然後大搖大擺地進關了。之後,三人一直這副模樣進了大同府。
進了大同府,清兵的各類盤查又嚴了起來,剛進城不久,王浪林便低聲向齊良道:“老爺!有人盯梢!”
齊良發緊:“是清兵嗎?”經歷的多了,他也學會許多江湖經驗,心中雖慌表面卻無一絲波動,連頭都未晃動一下。
王浪林道:“不是!像是江湖人士!”
齊良馬上想到沐王府、天地會、江湖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