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飄零半生憂
閒來文寶幾度秋
而今夢醒不識舊
落入扁舟江水流
文寶樓上,李客剛剛吟完此詩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望著樓外江水中流去的小船,彷彿自己也隨著飄走一般。
一旁的食客聽見李客所吟之詩,紛紛咋呼起來。
“李公子,這詩倒是不錯,就是倍感淒涼。”
“李公子,真是好文采。”
“李公子,何須如此失落,當知今日有酒今日醉,醉醒人間繼尋歡。”
......
李客向著正在議論的食客擺擺手,說道:“諸位客氣,休聽我胡亂拾掇,大家還是繼續喝酒吧。”
一旁的好友修明看著李客,端起酒杯說道:“李兄不必在意,總有云帆濟滄海之日,咱們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李客見此,沒有言語,又端起酒杯與修明碰杯直飲。
“這李客今日如此,想是今年科考放榜了,這廝定是又沒考上,遂來此借酒澆愁。”坐在不遠處的趙東流正充滿嘲意地與同坐的狐朋狗友說笑著。
“可不是嗎,這李客已經連續考了這麼多年,愣是就差臨門一腳,要不是他李家家底厚,由著他考,不然這小子又算什麼東西,田家也斷然不會將小女兒田鳳笑許配給她。”
“就是,不過聽聞李客因為醉心仕途,對李家家業不聞不問,他的父親李天可是對他極為不滿,傳聞現在已經將李客的妹妹李青沅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了,要不是李客的爺爺護著,這李客怕是早被趕出李家了。”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還不時將鄙夷的目光投向李客,邊恭維著趙東流喝酒邊放聲大笑著。
李客聽著這些扎心的言論,身上猶如一萬隻螞蟻在爬,卻又只能將這所有倒入杯中,一杯一杯不停地喝著。
修明看出李客的不適,言道:“李兄莫要聽他人言語,憑藉李兄的文才,只是缺一個機會而已,再說這趙東流不過是這晉陽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罷了,平日就愛風言風語,不必與他當真。”
李客又怎會不知趙東流的為人,和地痞無賴無異,只是他們所言也並非虛假,這六年來,若不是爺爺一直在父親面前堅持,自己興許真的早已被李家趕出。
“罷了,想他作甚,修明兄,來喝酒,喝完酒一起去燈集看看吧,聽說今晚特別熱鬧,還有猜燈謎呢,我們待會比較一番如何?誰輸了誰請下次酒。”李客眉目鬆弛與修明說道。
“甚好甚好,一言為定。”修明也不墨跡,端起酒杯再乾一杯。
少時,兩人走出文寶樓,朝著燈集方向而去。
“李兄,聽說今日燈會辭玉樓來了一位新的花魁,名為司瑤,是位奇女子,生的沉魚落雁,雖委身青樓卻潔身自好,素來被文人墨客追捧,今晚的猜燈謎也是由她發起的。”
“修明兄,世間當真還有這般女子,當見識一番。若能識得,今宵定能有趣些。”
一路上只見行人匆匆,都朝著辭玉樓奔去,每個人都想一睹司瑤芳容,殊不知這路上景色也是極好。兩旁人家戶戶高掛紅燈籠,家家燈火明亮,做生意的小店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街上賣糖葫蘆、捏糖人、捏面偶的手藝人有的在吆喝,有的在埋頭仔細捏作,吸引不少幼童圍觀嚷著讓大人購買。年輕的佳人們也在街上漫步,一會兒看看胭脂攤,一會兒看看首飾攤,總能相中一些;青年的才子們同在街上賞玩,一會兒吟詩作對,一會兒研究字畫攤,少有所購。
煙花升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人群中有人喊道:“快走,辭玉樓的燈謎大會要開始了,晚了可就見不到司瑤姑娘了。”
“李兄,咱們也快走吧,一年就這一次燈會,咱們也得去湊湊熱鬧。”
“修明兄莫不是與眾人一般急迫想見司瑤姑娘吧,哈哈哈....”。
遠遠的就聽到趙東流一行人在人群中喧吵,嚷嚷著讓隨行的門下文人稍後好好表現,誓要獲取司瑤姑娘青睞,趙東流口中還不時傳出一些輕浮之詞,毫無顧忌。
李客見此搖搖頭,與修明繼續朝著辭玉樓行去。
辭玉樓下,人人翹首,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辭玉樓正門堵得水洩不通。只聽店裡老媽子出門吆喝一聲:“各位官人才子,休要急躁,咱們的燈謎大會這就開始,司瑤姑娘可是吩咐了,今晚燈謎大會的前兩名稍後可與司瑤姑娘同桌而飲,司瑤姑娘會親自拂笛弄歌,席間還將有一終極考驗,透過則能與司瑤姑娘徹夜長談,飲酒對詩。”
趙東流迫不及待在一旁攛掇著眾人一起喊鬧著,“老媽媽別墨跡了,快點開始吧。”
辭玉樓老媽子名喚吳素娟,與她熟識的人大多喚她吳夫人,也是這晉陽城中的一號人物,這麼些年來經營著辭玉樓,可謂是黑白兩道都通吃,不少人與這老媽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吳夫人見是趙東流,不願怠慢,連忙說道:“趙大公子彆著急嘛,畢竟這司瑤姑娘與一般的庸脂俗粉豈能相提並論,稍後便開始,請再耐心等等。”
正門上方的露臺上,一女子身著紅衫,面掩素紗,身條修長有型,膚若凝脂,眉心一點紅脂更顯端莊。此刻正注視著樓下的一切,稍後轉身與丫鬟搖頭說道:“看來都是一些湊熱鬧的庸人俗士,斷不能與有緣之人相遇了。”
丫鬟連忙搭話:“司瑤小姐莫急,這些人雖說大都是好色之徒,但這麼多人中萬一就有那麼一兩個公子是真才實學呢,說不定就入了小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