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棠自幼跟著父親長大,上山打獵下河摸魚無所不能,幾乎是當個男孩子養起來的,平時回村裡照顧比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也都是常事,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對。
倒是孟正輝聽了這話表情有點奇妙,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合適一點。
他想的是,本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可又因著現在沒什麼實力說這種話,而默默將話吞下。
好在林白棠也沒有一定向他要一個答覆,自顧自的說下去:“但我剛剛跟你說的不是玩笑,下一次再去城裡,無論你是去做什麼,我都要和你一起去,如果這一點你不同意,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出去的。”
孟正輝知道林白棠這話是擔心,也是關心,所以就應下了,但其實是沒怎麼在意的,這會兒又舉著點心湊去林白棠的面前哄她開心:“我挺遠帶回來的點心,你嚐嚐,味道不錯的。”
林白棠聽出來了孟正輝的漫不經心,所以並不肯配合著去接過來,她越過點心去看孟正輝:“我剛剛那麼大的反應,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孟正輝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因為我受傷了?”
林白棠嗯了聲,又道:“不止。”
“我今天趕集的時候被人堵在了小巷子裡,不是附近村子裡的人,我把他們放倒之後問了問,是你們家的三姨太請了人來找你麻煩。”
林白棠這話說的言簡意賅,一個是因為說多了顯得當時太危險,孟正輝擔心,一個也是怕孟正輝因為自家人要害自己而難過。
林白棠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很小心的看著孟正輝的狀態,可孟正輝的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被家人背叛後應該有的難過傷心,反而只顧著問她:“你沒事吧?”
他說著,還試圖去檢查一下林白棠的袖子下有沒有傷,結果卻因為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手而痛的皺眉。
林白棠阻止了他的動作:“你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孟正輝點了點頭,卻不是很在意,目光依然在林白棠的胳膊上掃:“你有沒有受傷?”
林白棠也挺無奈,只好把袖子挽起來給孟正輝看:“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只有我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我的份兒。”
孟正輝這才放心下來,回答林白棠之前的問題:“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獨自出去,會被那些人盯上,是嗎”
等到林白棠點頭後,他就淡淡一笑,道:“他們不敢殺我的。”
林白棠忍不住有些火:“你還信他們?”
孟正輝笑了笑:“當然不會,只是我父親當時立遺囑的時候,也防備過他們,所以他們算計我,大機率只是想弄殘我,或是讓我喪失生育能力,在他們沒有把孟家弄到手之前,他們不會讓我死。”
他說著,漫不經心的去審視自己手上的繃帶:“因為那樣的話,孟家的全部財產,都會隨著我的死一起捐入慈善機構。”
又一次,林白棠在孟正輝身上看到了他溫柔之下的其他東西。
她有一點著迷,又覺得這樣的孟正輝離自己太遠,想把他拉回來:“叔叔考慮的挺長遠。”
“不是什麼長遠,只不過是他從來沒信過她們而已。”孟正輝淡淡道。
“父親年少時真情過,也曾為了一個女子差點要拋家棄產,但是那女子被我祖父用一座宅子就打發了,父親從此後就很少動心了。”
林白棠躊躇著,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問些什麼,許久,才憋出來一句:“那和你母親……?”
“他和母親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有我,可是他不信有什麼東西是一輩子不會變的,他一輩子都在擔心母親會走,他一直怕母親有一天走了自己會無法承受,所以他為了不全心全意放在母親身上,就取了幾房姨太太,為了分散自己的情感。”孟正輝說著,臉上莫名顯露了幾分諷刺:“所以在母親死後,他再也沒去過那幾個姨太太哪兒,把他們當個盆景花瓶養著。”
林白棠多少有點後悔問這些了,她安慰性的伸手去拍了拍孟正輝的手,孟正輝轉頭對她笑:“所以啊,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會奔赴一個人。”
孟正輝的眼睛是有一點琥珀色的溫柔,這樣專注的看著人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林白棠心裡一軟:“那你就這麼選定我了?你就不怕我騙你,或者我不喜歡你,你怎麼辦?”
孟正輝笑了笑:“我其實見過你幾次,在你去城裡賣東西的時候,你拿著剛得來的錢買了倆肉包子,可隨即就分給了路邊乞討的人一個,而且也不需要他謝你,轉身就走了。所以我覺得你是個溫柔又心軟的人,你不會是惡人。當初看到是你來的時候,我其實很驚喜。”
林白棠聽了,其實多少有點歡喜,卻還故意道:“可要不是我去的話,你不也就應下別人,跟別人說什麼奔赴一人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