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虎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低聲道:“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爹他們打拼的時候,我怕惹麻煩,就經常躲起來,可是我爹卻覺得我是膽小,覺得我不像他的兒子,所以後來就把我送回了老家和我娘待在一起,而他又收了一個義子。”
因為韓虎趴著的動作,沒有人看得見他的表情,只覺得他聲音有些發悶:“我跟我娘在家裡帶著的時候,村子裡的人,就經常跟我說,我爹是不要我跟我娘了,所以才把我們送回來,人家在城裡面,說不定早就有了小老婆了。我那時候聽著,就跟他們打架。”
林白棠其實本意也不是說要跟他聊天,只是在看他的酒發作到了什麼程度,此時見他說話還挺清晰的,就又給他倒了杯酒道:“沒事,慢慢說。”
韓虎這會兒其實已經有了些微微的醉意,所以來者不拒,林白棠給他倒了兩三杯,他都盡數喝下去了,才繼續道:“等我十幾歲的時候,我爹這邊終於穩定下來了,他叫人把我和我娘接到了這邊,我本來特別高興,以為以後再也不用聽到那些難聽的話了,可是我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他真的有了一個兒子,而他正在教他念書。”
韓虎笑了一聲:“那小子比我年紀小,可是打架比我強,從小待在幫裡,跟大家的關係也都好,大家比起我,更把他當做以後蓮花幫的主人。”
“那時候我不甘心啊……”韓虎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所以我去請我爹讓我也加入幫派,我也想幫他做一些事,可是他問我說,你不是怕這些嗎。”
“怕……我是他的兒子,我怕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
韓虎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就漸漸的低了下去,逐漸的沒了聲音,林白棠一看,他竟然已經是已經開始了平穩的呼吸。
搖了搖頭道:“唐元啊,虎哥這酒量不行啊,我原本想的是,差不多就能動手呢,這直接睡過去了算是怎麼回事。”
其實醉了看著老實,其實反而不大好收拾,因為醉了的人不知道輕重,也感覺不到危險,所以最容易憑藉本能行事,想了想,林白棠叫唐元和孟正輝:“你們兩個幫我按住他,別叫他亂動,我先將裡面的膿水放出來。”
待到孟正輝和唐元各歸各位後,林白棠用刀輕輕在底部一個看起來有些透明的位置劃了一道,幾乎是瞬間,便有淡色的液體緩緩流下來。
味道帶了一點腥臭味,也不知道是積攢了許久,更讓林白棠頭疼的是,隨著膿水一起下來的,還有一點藥粉。
林白棠捻在指尖聞了一下,轉頭去看唐元:“這就是你上的藥?”
唐元咧嘴一笑:“好用,上了之後,好的快點。”
林白棠這會兒恨不得拿酒壺扔他:“我就說為什麼明明化了膿裡面還摸起來硬硬的,合著你從我這裡拿的藥,全給他倒上了是吧?”
唐元此時也感覺到自己應該是恍惚做錯了什麼,想撓撓頭又騰不開手,只好笑一笑道:“那傷實在難受,又痛又癢的,倒上這藥雖然痛了一時,但最起碼不會再癢的難受了……”
林白棠實在是被他氣的無奈了,只好不再說話,在韓虎傷口的上方癒合薄弱處又開了一個半指寬的口子,將酒水高提,讓酒水慢慢落下去,將傷口裡的的藥粉和膿水一併衝出來。
醉酒後的人感受遲鈍,直到此時,韓虎才覺出了幾分痛苦,雙手掙動想往後摸,好在孟正輝與唐元兩人早有準備,才算是沒叫人亂動。
林白棠也努力的壓制住了韓虎的背,等他慢慢的不掙動了才繼續往傷口裡倒酒。
唐元這個人怕血,看見別人受傷也都會幫著嘶嘶哈哈的害痛,這會兒見林白棠像是跟虎有仇似得往他傷口上澆酒,有些小心的問道道:“棠姐啊,咱們這樣真的有用嗎,怎麼我看虎哥疼的都有點快受不住了呢?”
林白棠瞄了一眼韓虎的表情,確定他正在因為酒精的增加越睡越沉後,向唐元解釋:“你別以為我是害你虎哥呢,其實酒是最好的療傷藥,我以前聽老人說過,有個獵人的武藝很高,最愛行俠仗義,有事沒事就愛打抱不平一下,有時候碰見土匪劫村。他也得過去搗搗亂,所以在鄉民的口中,都管他叫做活羅漢。”
“可是他得了鄉民愛戴的同時,自然也叫土匪們看不慣,所以就故意設計把他抓住了。”
林白棠的敘述平淡,可奈何於現在實在太無聊,唐元和孟正輝都聽進去了,追問道:“然後呢?”
一壺酒倒完,韓虎的傷口裡還未沖洗乾淨,林白棠又要了一罈子高度白酒來,一邊沖洗,一邊將接下來的故事講吓去:“那些人又看中活羅漢的身手好,又怕他以後還要和自己為敵,所以就很想把他拉進自己的陣營裡,所以沒對活羅漢用刑,只是請木工打造了一個精巧的囚籠來關押活羅漢。”
“這個籠子怎麼說呢,六面封死自然是不用說的,最折磨人的是,那個籠子裡六面都裝有許多木刺,只有小小的一個空間,是留給活羅漢站立的,可是他只要稍稍的挪動分毫,就立刻會被木刺刺入身體裡。”
“但是除此之外,那些人對活羅漢酒肉管足,告訴他,我看重你的身手為人,所以我捨不得殺你,可是我也忌憚你,所以我也不能放你,我現在只能說是先養著你,要麼你這麼耗著,我養你養到死,要麼你改變主意,加入我們,我便對兄弟們,也有一個交代,才好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