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包車最開始出現是為了方便不想走路的人的,可是林白棠現在坐個人力車坐的,方便沒感覺到不說,反而覺得整個人都快僵硬了,這會兒聽了他們說話,有些苦笑著道:“我這哪裡坐過人拉的車啊,總怕動一動就打擾了你們,現在渾身哪兒哪兒都不舒服,還不如走著呢。”
賈忠拉了幾年的車,也是極少聽到這樣的話的,一時間有些好笑起來:“太太,我們就是指著這個吃飯的,要是都像您這麼想,我們可就活不下去了。”
甄二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太太,您往後靠著點,先讓自己舒服了,這樣的話輪子吃勁兒,我跑的還更快些呢。”
林白棠聽著他們的話,緩慢的向後挪移了一點,賈忠又勸:“太太,您就放心坐吧,以後咱們車行起來,您出門坐車不都是常事麼,咱們慢慢習慣就好了。”
他們是好心好意的,可是他們越是這麼說,林白棠越是放鬆不下來,還是孟正輝看她坐的實在難受,溫聲提議道:“你要是不適應的話,要不然咱們就下去走走?”
林白棠等的就是這句話,只是不大好意思自己說,怕讓車伕覺得他們拉的不好,這會兒聽見孟正輝開口,忙點頭如搗蒜得答應下來。
腳踏實地的感覺從沒有讓林白棠覺得這麼好過,她自己走了幾步,只覺得渾身舒暢,腳下生風,只是看著孟正輝下車跟她一起走,有幾分不好意思:“我窮人過來的,坐不慣這東西,倒是連累你跟我一起走路了。”
“要不然,你再坐回去吧。”
孟正輝並不認同林白棠對於窮人富人的這個說法,搖頭道:“跟什麼窮人富人的關係不大,只是你的同理心有些強,所以才會不適應。”
林白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難免對這個新名詞產生出幾分好奇來:“同理心?”
孟正輝給她解釋道:“簡單的來說,就是你看到別人受累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把自己代入進他們的角色,同時也會為他們覺得難過和辛苦。”
林白棠聽著,怎麼聽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戲劇裡唱的那種,身處深宅大院不知人間疾苦,以己度人胡亂憐憫的大小姐,有些苦了臉道:“我也沒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啊。”
她還生怕孟正輝不信,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殺兔子殺羊可順手了。”
她這樣反而把孟正輝講的有些無奈,還在打算該如何再開口解釋得更通俗易懂些的時候,賈忠卻正好出聲道:“孟爺,太太,咱們到了。”
孟正輝應了一聲,便緊走兩步趕上前看,只一眼就頓住指令碼站在原處愣住了。
該怎麼形容眼前的景象呢?
壯觀?
虎哥也是實誠,講出來的話一點沒誇張,這塊地是實打實的被閒置了太多年,左右都蓋上了房,只有這塊地上都已經生出了許多的雜草,鬱鬱蔥蔥的,風一吹過來,那些雜草就窸窸窣窣作響,孟正輝也不算矮了,但他走近些一比較,高的地方甚至能沒過人胸口。
林白棠是萬萬沒想到,如此繁榮的城裡還能有這樣一片完全足夠稱得上荒地的地方,不由感嘆道:“這一塊地上的草,就算全打下來給羊吃,都夠三月的量了。”
也不知道周圍的商戶,到底是怎麼忍下來這就在自己的店鋪旁邊的片片荒草的。
賈忠平時拉客沒少路過這地方,但還是第一次仔細駐足審視這裡,看著看著,臉上便不由的高興起來,幾乎有點不敢置信的去看孟正輝:“這塊地,是不是都是咱們的?”
拿到地契和真的到地方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孟正輝點了點頭壓下了心裡的激盪,隨後又有些苦惱地扶額:“恐怕咱們的車行恐怕還得等一陣子,這地方實在有點荒的超乎我的想象,光是收拾,怕是就得半個月。”
他家之前也接手過荒地,不過那些上家為了出手的時候能賣出個好價格,都會定期打一點除草劑,至少也不會像這般讓雜草安了家,這還是他一次看見這樣一塊完全放任不管的荒地。
賈忠倒是比他樂觀多了,這會也正高興著,很積極的在幫忙想辦法:“用不了,把咱們兄弟都叫過來,三兩天就完事了。”
他光是說著,就已經挺直了腰板,面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這麼大的地方以後都是咱們的,那這整個天津,都沒有比咱們更大的車行了。”
孟正輝先是看了一眼林白棠,見她點頭後道:“也行,自己人幹活也實在些,到時候你們過來,我按市價給你們開錢。”
他這一說,賈忠的笑便收了,表情也頓時嚴肅了起來:“孟爺,您這不是打我們臉呢嗎,您要辦什麼事,有咱兄弟們幫得上的還能不幫嗎,再說了,車行建成了也是給我們使的,您還送了輛車給我們,要是連收拾點這麼大點的地方,我們還收您的錢,那我們成什麼人了。”
甄二跟在旁邊點頭:“不要錢,管飯就行。”
孟正輝還想再說什麼,可看著賈忠甄二兩人的表情,也只好應下來:“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