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棠這次也不尋摸什麼飯館了,直接領他來到了一個路邊攤,攤子收拾的倒是挺乾淨,是靠著牆角支起了的一個小棚子,又擋風又擋雨,而且同街邊的灰塵什麼的也隔開了,多數都進不來。
攤子裡是有兩個人在忙活,看著默契程度,大概是一對夫妻,丈夫在揉麵擀麵,將麵糰一次次的揉韌加油,而妻子則是負責把餅烙成成人展臂那麼大一張,再切成小塊。
林白棠對這裡顯然是輕車熟路了,一過去便挑了張靠邊的桌子坐下,高聲對烙餅的女人道:“周嬸子,給我兩份角餅燜子,兩碗胡辣湯。”
周嬸子誒的應了一聲,便利索的將餅切下來兩角,輕輕一揭開,餅裡面便是層層疊疊更加細軟的餅瓤,周嬸子一邊從鍋裡撈出來一塊肉剁碎,一邊掀開另外一塊布,從底下摸出一塊大小可觀的瑩白色的東西,兩刀切下來一些,接下來便是隨便剁碎,混上之前的肉,又加了些青椒碎,一起塞進了角餅裡,最後再澆上一勺湯汁,便算做完了一份。
孟正輝的角度將這一切看的很清楚,他看到後面,面色逐漸有些犯難,遲疑著問道:“那是肥肉?”
未等林白棠回答,他已經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若是按照你說的,越是有油水的東西,越是受到人們喜歡,那這道角餅燜子,豈不是很貴?”
林白棠笑而不答,只是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不多時,兩份角餅燜子加上胡辣湯便端了上來,林白棠先拿了一張示範性的吃給孟正輝看。
這餅之所以叫做角餅,是因為這餅是切成三角形的,上尖下圓,吃的時候需要捏住兩邊,免得餡料和湯汁漏出去。
咬的時候不能斯文,就得一大口一大口的來,才能保證所有的餡料都在嘴裡。
一口吃完,再喝一口胡辣湯,在這寒風直往人骨子裡鑽的冬天也能堪稱是一件美事。
林白棠這邊吃的熱火朝天,孟正輝這邊卻是遲遲沒有動嘴,無他,只不過是他實在是對這許多肥肉下不去口。
林白棠自己這邊半個餅都吃下去了,再看孟正輝那邊,卻是連一口都未動,心下一動,又回想孟正輝先前問的話,也就猜出怎麼回事來了,先是一笑,剛準備開口跟他講明,卻突的生出個逗逗他的心思,便故意不做解釋,只是做不知情狀叫他:“你快拿起來嚐嚐。”
孟正輝看林白棠吃的那麼香甜,也不好意思敗她的興致,說自己吃不慣肥肉,只好學著林白棠的樣子把角餅燜子拿起來,大口一咬。
他本來是做好了滿嘴油腥味兒,拿胡辣湯往下順的準備,可是沒想到這口燜子在嘴裡嚼了許久,卻也沒嚐到油腥味,反而是越嚼越香。
孟正輝心道奇怪,難不成是我剛剛那口沒有咬到肥肉,便將那角餅揭開看了看,不多說的,光是看自己方才咬過的地方,便能看到有一塊被咬作兩半的“肥肉”,只是它奇怪的地方在於,這肥肉不但不油膩,而且就孟正輝此刻來看,“肥肉”已經比之前看見的少了許多。
孟正輝正百思不得其解時,林白棠被孟正輝這會顯得十分單純迷茫的表情逗樂了,含笑叫他:“你仔細看看。”
依言,孟正輝將那角餅湊近了一點,近了一些之後,很多事情都看的更加清楚了,比如那東西雖然外形和姿態都很像豬肉,但其實更類似於皮凍一類的東西,此時餅裡面受熱較深的地方,那裡的“肥肉”已經是微微融化的狀態了,而融化下來的地方,並沒有流出來,而是被餅本身吸收了。
林白棠解釋道:“這個啊,就是我剛剛說的燜子,它是用紅薯澱粉,加上高湯熬製出來的,趁著天涼結成塊,切出來放在餡兒裡,和肉的滋味一樣,味道卻更好些。”
孟正輝恍然:“這也是代替肉的辦法?”
林白棠就又笑著點一點頭:“猜對了,真是聰明。”接著,又對孟正輝說:“你這次試試看先吃了燜子再喝一口胡辣湯。”
孟正輝乖乖依言照做,遇熱就融化的燜子,在胡辣湯的催化下,迅速溶解成了一口湯,配著胡辣湯一起喝下去,就連胡辣湯也多了幾分不同的滋味。
難得這東西讓孟正輝食指大動,以他的速度,居然也在餅沒涼之前吃完了一張。
他還未滿足於只吃一份,仍覺得意猶未盡,與林白棠道:“你飽了沒有。我覺得我還能吃下一張。”
見他還打算再點,很清楚孟正輝胃口的林白棠攔下他:“就算是好吃,也不能一次性吃到撐啊,你休息一下,我還有其他好吃的帶你去吃呢。”
林白棠說的也不無道理,孟正輝也只好十分遺憾的看了看那正在做餅的兩個人,慢悠悠的拿著勺子喝起了自己的胡辣湯,林白棠餘光瞥見他,先是一愣,之後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或許是氣質的緣故,一碗普通的胡辣湯硬是被孟正輝喝出了燕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