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和於川、章書秋說著話,寧燁看上去在十分專注地喝茶。
張紅一轉身見寧燁一杯茶瞬間喝下一半,笑著對章書秋道:“你看看,你們這些文化人,就是沒有我說的直白吧,這茶就是讓人喝得放不下,能不解渴嗎?”
於川端著茶杯笑嗔道:“是是是,我們這麼多文化人,都抵不上張姐水平高。”
張紅聽了有些臉紅道:“你莫損姐姐我,要說還是小秋厲害。原來,我們那兒的人,都是把這茶當樹葉子喝的,滾水一泡,放涼了苦死,還是小秋告訴我要溫水泡,要把葉芽兒分出來。你們不知道,我這幾年拿這茶送人,哇,熟悉的顧客、朋友都追著要,後頭有人來問我賣不賣,是不是很貴……”
“這茶都是高山上的,又是我們那地方特有的,外頭買不到也不稀奇,張姐是可以考慮做做這個生意。”章書秋點頭道。
於川看了看寧燁那已經見底的茶杯,笑著問道:“寧主任覺得呢?若是您要買茶,這樣的茶葉,您會考慮嗎?”
寧燁舉了舉杯子道:“這茶確實不太一樣,這香味兒和綠茶白茶都不太一樣,如果喜歡的人一定極喜歡。”
張紅忙擺手道:“山上統共就那些茶樹,送個禮還可以,賣的話怕是做不起量,再說這製茶的好師傅,我們那地兒可沒有,往常我們那兒都沒覺得這是茶的。”
章書秋把那杯茶小口小口喝了個大半,就聞到菜香撲鼻,兩個服務員端著托盤進來上菜。
張紅忙站起來接過前頭那服務員手中的瓦罐放到桌上,揭開蓋子,瞬間土雞的香味兒撲鼻而來,張紅介紹道:“小秋應該熟悉,咱們山上特有的土罐燜雞湯,是那個味兒吧?”
於川見章書秋眼睛放光的模樣,就失笑道:“嗯,要不怎麼她今天剛來,就一定要到你這兒來呢。”
服務員上好了菜,一道乾煸小參魚,一盆臘肉煮筍乾,張紅卻是先拿了寧燁面前的湯碗道:“她們我可不管,一定要先讓頭回來的貴客,嚐嚐我們這地道的領上飛土雞湯。”說著直接舀出個雞腿,加了三勺湯,端到正望著那高而窄的土罐,看著稀奇的寧燁面前。
於川笑道:“張姐和書秋老家相隔不遠,這土雞在他們那兒,都叫領上飛,難捉得很,您嚐嚐,味道是真的很好。”
章書秋搖著頭失笑道:“遠是不太遠,就是這個山頭和那個山頭的距離,不過望山跑死馬就是。”
張紅聽了大笑道:“現在修了路,要好點了,原來我要運點菜來曉得幾難,現在好多了,不然這雞湯雖然一天就供個十來罐,再貴我還是不敢賣啊。”
於川接話道:“張姐別管我們了,趕緊拿套餐具,和我們一塊兒吃。”
哪知張紅卻神秘兮兮道:“莫忙,我還有給你們留的好東西。”
說著又開啟那冰箱門,從裡面取了一個密封的玻璃罐出來,裡面是深紅色的液體,章書秋笑道:“桑葚酒?”
“可不是嘛,這是我們家大大釀的,只剩三罐了,中午喝了這一罐,剩下兩罐你們帶走。”張紅邊說邊拿了杯子和小酒舀子往外舀酒。
於川看了寧燁一眼道:“張姐,我們下午還有事,這酒怕是喝不成。”
張紅手上動作不斷道:“這酒的度數你們哪裡不知道啊?飲料樣的,要不就喝這一杯吧。”
張紅說著又望向寧燁道:“領導,您一定得嚐嚐,別的地方可沒有。”
寧燁自然是聞絃歌而知雅意,點頭笑道:“是桑葚果子釀的酒嗎?”
“是哦,不是泡的白酒,是釀的果酒,所以溫和得很。”張紅點頭道。
“那我要嚐嚐,也算是特別的風味兒。”寧燁結果張紅遞過來的第一杯酒。眼風掃過一邊喝湯一邊望著那酒的章書秋,心裡有些失笑,突然覺得這頓飯賺大發了,那麼冰冰涼涼的一個人,還有這樣鮮活的一面,卻又有了個嶄新的結論:喜歡美食,喜歡喝茶,喜歡喝點小酒,這樣靈動活潑的人,不可能天性冰涼。
“呀,這小魚兒好好吃,外酥裡嫩,也是山裡的吧?”章書秋有些驚喜地問道。
“渠道溝裡網的,難得有,要不說小秋有口福呢。那臘肉是土豬肉燻的,那幹筍是我家大大曬的,最嫩的,你們都嚐嚐。今天還有蕨菜乾,估計老嚴還在煮,還有豆渣,炒個嫩菜心,一會兒就會端上來。你們可得多吃點!”張紅數寶一樣,幾句話就把今天的菜介紹得圓滿。
寧燁望著那桌子他似乎極少吃的菜,有些菜竟都沒見過,比如那個臘肉湯煮的蕨菜乾,那種蕨菜竟是從未見過的。那雞湯鮮美異常,一點生薑味兒或者腥味兒也沒有,肉質細膩有彈性,不油不膩。臘肉雖是煙燻過的,卻是不像以前吃到的那種燻肉的煙味兒。
按照張紅說的,他們山上的煙燻肉,都是冬天殺豬,醃好了肉掛在灶房的屋樑上,底下燒柴烤火,撿的都是山上掉落乾枯的松針松球,或者雜樹枝,慢慢燻透,這樣燻出來的肉,可是街市上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