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走回人群,太和殿的門便開啟了,一眾士子隨之入場。
“趙兄,要多多保重。”
他又鄭重的叮囑了一句。
待到他們都進去了,隱在角落裡的鐘宛才帶著隨侍出來,他站在一棵海棠樹下凝視著前方,眉目間盡是沉思之色。
日光淡薄,從樹上照下來,只剩斑斑點點的餘暉。風撩起他的髮絲,樹上落下的瓊花似飛雪,洋洋灑灑,景如深,人如畫。
直到太和殿的門闔上,他才問道。
“剛剛在少府卿身邊的少年,你可認得?”
“啊,回大人,屬下並不認得。瞧著他面生得很,穿著也不甚華麗,應該不是世家子弟。”
鍾宛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有一搭沒一搭的同隨侍聊了起來。
“你以為他是寒門子弟?”
隨侍呆了一瞬,旋即想到面前年紀輕輕的侍衛官,好像也無甚出身背景,是全憑一股狠勁爬上來的。
“大人勿怪,屬下沒有別的意思。”
“一會兒殿試完了,你先帶少府卿去勤政殿,我有別的事要辦。”
“是。”
……
另一處,南安王乘著馬車去了燕雨芳草堂。如往常一般,依舊是陸朝宗在藥廬內守著打瞌睡。
一腳踏入這裡,爐內不知名的薰香混合著藥草的清香,撲鼻而來,好似外頭的風風雨雨鬧得再大,都和這裡無關,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趴在案几上打盹的老者睡得沉,端木清和一直站了許久,中途他或有調換方向,鼾聲如鼓,半點不見有醒的跡象。
“陸先生,我今日來是有些問題想要向您討教一二的。”
“當初帝師決意帶著陸氏一族歸隱山泉,且賭咒發誓說,足不踏凡塵之土,身不染塵世之因。如今,卻是要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了麼。”
老者眼睫微動,仍然酣睡如初。
“世人皆知,陸氏有星河,醫術聖絕,一雙丹青手,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且精通各類奇巧禁技,其中尤擅易容術和製藥煉丹。”
端木清和見他這般無動於衷的反應,面上也不見半點不忿之色,語調平緩的繼續說著,順帶把那隻小瓷瓶放在了案几上。
“今次宮內發生的事情,一定和你們脫不了干係。陸先生,若不想陸氏一族再遭橫禍,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覆。”
“把參與這次事件的人,還有解藥交出來,至於你們幕後聽命的那個人,我自會揪出來。”
鼾聲還在響著,明明藥廬內有兩個人,他的氣勢又如此凌人。卻因陸朝宗的不配合,諸般作態都似獨角戲一樣。
“陸先生,看在同帝師的交情上,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也不要想著逃到哪裡去,羽林郎已經將這裡圍住了,就算是一隻蒼蠅,也是飛不出去的。”
“當然,我也會在外面守著,你想通了就可以出來告訴我。倘若三天以後你沒有給出答覆,本王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端木清和性子一向潤澤溫和的,在世人眼裡,他是個慕閒風雅的富貴王爺,鮮少可見這不為人知的一面,如此疾言厲色。
上次見他這般作態,還是謝蘊容外出去尋陸行雲,被發現後囚在王府。今次,則是因為阿昧夫人是他的逆鱗,觸之必怒。
說完這一席話,他推門出去,又回到了馬車上閉目養神。
陸朝宗睜開眼睛,神情複雜難辨。宮裡確有陸家的眼線,但只是用以傳遞訊息的,防患於未然。他們一向小心翼翼,絕對沒膽子生事作妖。
縱觀端木清和此番行事,想必是捅了大簍子,事態十分嚴重。
該不會,是陸小白和少主瞞著他做了什麼?陸朝宗瞟了一眼茜紗窗外面,當真不是玩笑話,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