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不是在疼痛中醒來的,而是在一陣嗡嗡嗡的說話聲中被吵醒的。
她費勁地眨了眨眼睛,視線中,一個打扮潮範十足的年輕男孩正站在她的病床尾,他正打著電話,不停地哀求著電話那頭的人。
“兄弟,江湖救急呀,你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撞到的這個女的好像是被人包養的,剛才我不小心打給了她的金主,那人聽到她被我撞了,那聲音嚇得我幾乎以為他要殺了我。你不知道那個人有多可怕,他這會正在跟醫生說話,你快過來救我,我感覺他待會回來會真的殺了我!”
估計是醫生給打了麻藥,溫顏這會頭腦還昏昏沉沉的,只聽到隻言片語,什麼包養、金主、殺人,聽得她一頭霧水,頭更暈了。
“果然是真兄弟,我等你!”那男孩突然提高音量,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齊時歡掛了電話,轉過頭來,發現病床上的女人正睜著眼睛,眼神略迷茫地看著他。
他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差點兒把手機摔了。
“你,醒了?”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估計是擔心嚇到她,聲音壓得很低。
溫顏眨了眨眼,意識逐漸清晰,認出了眼前這張娃娃臉的主人正是方才撞了她的人。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嗓子太乾,她只好清了清嗓子,有氣無力地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齊時歡面上立刻露出慚愧的神色,他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溫顏心裡一驚,忙問道:“截肢了?!”
聞言,齊時歡一愣,忙擺了擺手,急急地說道:“沒有沒有,就是……左小腿斷了,醫生說至少得住院七天……”
溫顏瞪大了眼睛,她也太倒黴了吧,等個車都能被撞到斷腿。
不對,不是她倒黴,分明是眼前這個小子的錯。
她記得在昏迷前她聞到了這小子身上濃烈的酒味,這會雖然他身上的酒氣淡了許多,但還依稀能聞得到。
“你竟然酒駕?”溫顏氣咻咻地瞪著眼前這個罪魁禍首,看著他那張娃娃臉,又忍不住問,“你成年了沒有?”
齊時歡:“……”
這張娃娃臉是齊時歡最大的痛點,他都二十二歲了,還經常被人誤認為是高中生。每次別人說到他的娃娃臉或者問他成年了沒,他就會暴跳如雷。
可此時,他完全不敢暴跳。
“成年了,昨天剛滿二十二歲。”他喪喪地垂著頭,一張娃娃臉幾乎糾成一團,他抬起頭不安地瞄了溫顏幾眼,囁嚅道,“對不起啊,小姐姐,是我的錯,我不會逃避責任的,我一定會負起責任,幫你把腿治好的……”
昨天是他的生日,他特地挑了這個日子去跟喜歡了三年的女生表白,沒想到女生以他的長相和性格都不夠成熟為由拒絕了,他傷心之下就去買醉,後來迷迷糊糊就去開車,這才會不小心撞到人。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風雨過後還有泥石流。
溫顏看著他一臉沮喪和內疚的神情,心裡有點不忍,聽到他這番話,她忍不住想逗逗他,半是出氣半是調侃:“那要是我的腿治不好呢,要是我的腿從此落下殘疾呢?我可告訴你,我還沒結婚,也沒男朋友,以後要是嫁不出去,難道你要負責?”
齊時歡愣愣地看著她,他說的負責只是指經濟上的賠償,可沒想過把自己也賠進去。
“怎麼,回答不出來了?”溫顏一臉戲謔地笑了笑,笑意稍斂,而後又道,“小子,別隨便誇下海口,能做得到,才可以對別人保證。”
齊時歡眨了眨眼,眼眸閃爍,而後緩緩地垂下眼眸。
他抿緊了唇,眉頭蹙著,似乎在思考溫顏的話。
溫顏以為他聽進去了,沒想到這小子猛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望著她,用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像要向她保證似的,堅定地說道:“如果你嫁不出去,我就娶你!”
溫顏:“……”
剛好趕到病房門口的蕭逸:“……”
剛和醫生談完溫顏病情的蕭何:“……”
蕭逸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忙衝了進去,把自己的哥們一把拉了起來,低聲罵道:“齊時歡,你在說什麼瘋話?!”
齊時歡一臉懵逼地看著蕭逸:“什麼跟什麼啊?”
蕭何也走了進來,他沉著臉冷冷地瞥了蕭逸一眼,而後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溫顏不知道蕭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看到男人時,她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訝,那種驚訝看在某人眼裡倒像是心虛。
男人的臉色很冷,沉邃黑眸黯沉不見底,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