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笑著點頭,看起來很豁達:“會的,一直很配合治療,樂觀的話還能活個三五年呢。”
顧謹遇心裡很難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時候失去了父親,他也很難過,但那時候懂得少,不像長大了,悲傷的情緒會更沉重。
缺失的父愛,媽媽和陸爸爸都補給了他,他倒也沒有因此而有太大的性格缺陷,可想一想程何和他爸爸關係一支單薄,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程何一定很自責。
父愛如山,沉而不言。
遠處,程何任由著葉錦年將他帶走。
葉錦年說不出安慰的話,心裡亂極了。
他擔心程何太過愧疚,太過悲傷,也擔心程何看到了希望,對他糾纏不休。
他很珍惜程何這個朋友。
在程何面前,他不需要偽裝,可以完全做他自己,那是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找不到的輕鬆愜意。
可是,如果程何動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頭,他便不能再見程何了。
他喜歡葉錦年,不想跟任何人不清不楚。
可程何又在面臨著這樣的難事,身為朋友,他好像做不到不聞不問。
心裡悶悶的,葉錦年將程何的頭輕按在自己的肩上,聲音沉悶而沙啞:“想哭就哭吧,憋著難受。”
程何特別想哭,可他不敢哭。
他永遠都忘不掉爸爸討厭他哭的表情,極其的兇狠,好像恨不得掐死他一樣。
爸爸嫌他文靜,他只能逼著自己將那份文靜變成了冷傲。
有一次他拿著刮鬍刀修眉毛,被爸爸罵了,可爸爸不知道,他只是想要將眉毛修的更酷一點。
劍眉星目,冷若冰霜。
爸爸對待別人時是理智客觀的,唯獨對他以偏概全,毫無耐心。
他不恨爸爸,因為他也不喜歡自己這樣的人。
可是,他愛不起來,依賴不起來。
“錦年,你不怕嗎?”程何忽然問,聲音啞的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葉錦年當然怕,怕極了。
程何心如止水多年,他從來沒懷疑過程何會控制不住。
可他爸爸都支援他,他沒辦法不怕。
他不想失去這份難得的友情。
做知己不好嗎?
如果程何無法收住他的心,他好像只能和程何陌路了。
葉錦年沉默著,忽然特別的想念許辰,想問一問他,他該怎麼辦。
許辰會吃醋嗎?
許辰會勸他接受程何嗎?
許辰跟他說過,他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性取向,對男女都是一樣沒什麼感覺。
可他能夠感受到許辰對他是不一樣的,是欲拒還迎的,是欲罷不能的。
倘若許辰因為程何的存在而徹底拒絕他,他該怎麼辦?
他不想勉強自己,更不想失去許辰。
“你怕了,”程何苦笑,滿是自嘲,“錦年,我太瞭解你了。有時候,挺難過的,為什麼要這麼瞭解你。”
葉錦年攥著拳頭沉默著,心裡悶疼悶疼的。
因為了解,才能這麼默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