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粗獷漆黑,從山洞裡深處,除了有剛剛的女音以外,更傳來另一道尖銳嬌音,兩個女人正在說話。
陳玉寶摸黑前進,只聽一女人的嬌音嫵媚說道:
“孟君的女兒,果然是和孟君一樣的好看麵皮,真是天生麗質啊,真不愧是孟君生下來的女兒,真沒丟你爹的人。”
不過另一道聲音卻說,“可我爹是被你殺掉的!”
“孟家侄女,我早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你爹不是我殺的。你爹是我的海棠花殺掉的。”
“胡說八道,海棠花怎麼殺人!再說,你殺死我爹的時候,當時我也在場,我都是親眼見到的,長相與你一模一樣的,就連臉上的傷疤都是一模一樣的。”
漆黑山洞裡,陳玉寶在接連轉過兩個彎後,前方忽然變得光亮起來。
陳玉寶爬在石壁上,見到就在前邊,就有自己心念已久的孟文琪。
孟文琪的前方,是一個身著破爛的佛家朱黃袈裟的女師太。
女師太嘴上誇讚孟文琪漂亮,不過陳玉寶卻看到,女師太的左半臉,一道刀疤從上劃下,留下了永遠揮之不去的傷疤。
“你什麼都不用再講了,我今天來這裡找到你,就是要親手殺掉你給我爹報仇!你的狡辯之辭,還是留著以後到地府說去吧!”
孟文琪說罷,拔劍起身,要取師太性命。
見孟文琪的窈窕長劍刺來,女師太眼眸間不屑一顧,根本就沒有正眼瞧上一眼。
直到等孟文琪的劍近身的時候,女師太才把右臂袖口一揮,孟文琪的長劍一下子就從她的手裡邊飛了出去,與山洞頂噹啷相撞一聲以後又噹噹的幾聲摔在地上。
“要不是我不願見世人,躲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非山洞口裡,以我老師太現在的功力,這個天下都要被我震得抖上一抖!”
女師太的話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語氣平和飽滿,看起來是很有信心的心裡話,不是在信口開河,隨便一說。
然後,女師太突然又張口問道:“孟家的侄女,你仔細看看我這張臉,想知道這是誰做的好事嗎?”
女師太看著孟文琪,右手食指指向她自己的左邊臉上,語氣很平和,繼續說道:“孟家侄女,我的臉就是你爹毀掉的。”
孟文琪怔了一怔,對這個事情,不敢說不相信,倒是很意外,不過心中卻也把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瞬間都想通,想明白了。
“我只記得,當年姨姨們給我講,你是因為被我爹傷了心,所以才會做了尼姑的,對此我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沒想到……原來竟是因為我爹把你毀成了這個樣子。所以後來,你想要殺死我爹也是因為這件原因吧?”
女師太無可奈何的呵呵苦笑幾聲,“孟家侄女,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是我的海棠花殺死的你爹。”
“你不相信,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對不對!”
“我當年,因為被你的好父親孟君劃傷了麵皮,從此以後,我是傷透了心,所以,後來乾脆就出家了,覺得反正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人愛的傻女人了,繼續留戀這凡世,倒還不如日日青燈古佛來的安靜。在寺廟裡,本來應該是逃脫紅塵叨擾的清靜之地,可是誰知道,那些臭尼姑,死尼姑,竟然在背後偷著罵我醜,幸好有一日被我知道了,所以一氣之下,我就把她們都給殺掉了。”
說到這裡,女師太搖搖腦袋。
“她們那些人是我殺的,不過殺死你爹的,真的不是我。是我的一朵海棠花殺的。我殺死廟裡的尼姑以後,就來到這裡,我就躲在這個地方,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不願再見到一個世人,因為我不想見到那些世人的嘴臉,因為我,害怕被嘲笑。可是誰知道,今天竟然還能見到孟君的女兒,我知足了,我心滿意足了,就算是死,我此生也無憾了。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去騙你!你爹真的是被我的一朵海棠花殺死的!”
女師太的語氣,時而平和,時而恐懼,而最後卻又變得歡暢豪邁,似乎看透了滄桑。
對於這個老師太的話,孟文琪半信半疑,別的話可以相信,不過對於老師太所說的,孟文琪的爹是被一朵海棠花殺死的,孟文琪絕對不會相信。
“那就算我信你說的話,就算是我爹真的是被你的一朵海棠花殺死的,可是,一朵海棠花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孟文琪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啼笑皆非,滑稽可笑。
孟文琪辛苦打探了多年的訊息,好不容易才知道這個老師太來了蛇島,躲在非山的一處山洞裡,所以這才在透過玄火書院的入門小測以後向夜莫子師父辛苦求情,希望能來蛇島殺掉她的殺父仇人,也多虧夜莫子師父答應了她的要求,她也最終來到了蛇島,找到了這位老師太。可是孟文琪卻沒有想到,這個老師太的武功已經高不可測,自己根本就打不過,要不是她手下留情的話早就已經取了孟文琪的性命不說,最讓孟文琪覺得自己理虧的是,一直到現在,老師太都在反覆說著一句話,一直在澄清她自己,這句話就是,她的父親是被一朵海棠花殺死的,這讓孟文琪頓時百感交集,有對這話感到可笑的心思,也有一些理虧的感覺,覺得如果這是真的,那自己如此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殺這個老師太,豈不是很無理。
但讓孟文琪最感到害怕的,不是這些,是她仍然不能夠找到殺死自己父親的真正凶手。
“我老師太沒有騙你,你爹是一朵我讓養大養肥了的海棠花殺死的。準確的說,那是一個海棠女妖精。”
孟文琪突然覺得,老師太該不會是在耍自己在尋開心的吧!
孟文琪突然臉色哭笑不得,“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我記得真真的,我爹死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殺死我爹的那個人,長相和你一模一樣,我不可能看錯的。”
老師太搖搖頭,想起了一些往事,回憶不堪回首。
“我也曾在佛祖面前親口問過她一個問題,問她為什麼要殺掉你的父親,那是在我還沒有殺掉全寺上下所有尼姑的時候,在當時,我們兩個人一起在寺廟裡當著佛祖雕像的面,我還記得,當時海棠對我說的答案是,‘所有負你的人,不得好死’。”
“海棠成了人形以後,就與我成了一般的模樣,其實當時,我是不想看到你爹死的,因為我並沒有恨過他,所以我就在佛祖面前問那朵海棠花,我還讓海棠跪在佛祖面前,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它竟然會那麼說。”
“你如果要是想找她報仇,我也不知道海棠後來去了哪裡。不過你要是想殺死我的話,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引頸恭候,比如說,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