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郊遊前夜的小學生嗎?我把這句話嚥進了肚子裡,然後說:“我必須跟你說一句實話。”
“什麼?”
“是這樣的,我這次來安息鎮,不是為了旅遊。”
“那是為了什麼?”他好奇。
“是為了找一個叫‘都靈醫生’的人。”我說。
“找醫生……”他困惑地念著。
我此時的思路很簡單:與其在接下來處心積慮地甩開他,獨自尋找都靈醫生,不如直接給出一個自圓其說的理由。於是我接著說:“接下來的事情,請你保密,別與我的父親透露。”
他看上去有點為難,但我也沒等他答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之所以找他,是為了治療自己的手腳。”
“治療手腳?”他吃驚道,“但,這不是連正規醫院也無計可施的複雜舊傷嗎?”
“我聽說都靈醫生是個相當有能力的流浪靈能醫生,或許他有著某些正規醫院的醫生也沒有的能耐吧。而且他好像正好就在這安息鎮,所以我就先趕過來了。坦白說,我對此也沒報多少期望,只是想盡自己的努力試試看而已。”我說,“但如果這件事情被我父親知道了,他很可能會覺得我其實相當在意自己的殘疾,繼而產生不必要的壓力吧。這就不是我想看到的了。”
“原來如此……”他接受起來倒是很快,臉上流露出了欽佩之色,“你真的是個有孝心的人。”
“或許吧。”我面不改色地回應。
“但你準備如何說服都靈醫生為自己治療?”
“我自有辦法。”我故作神秘地笑了。其實不過是準備拿錢開路而已。
稍作整頓以後,我們走出了河豚賓館。
*
都靈醫生的暫居地不是這家河豚賓館,而是某家民宿。
我之所以能夠知道這點,依然是託了無人機的福。話說回來,最近我委託無人機調查的情報著實不少。假如把無面之影算成自己的第二任搭檔,那麼他似乎快要成為我的第三任搭檔了。就連他自己好像也有了差不多的感覺,以至於在某次手機通話中與我說起來,“再這樣下去,我們該不會要組成正式搭檔了吧?”
聽他這麼說,我不禁後背一涼,感覺他好像隨時會從身後給我捅一刀似的。
回到正題,無人機在幫我調查都靈醫生位於安息鎮的暫居地的時候,排除了常住人口與大部分時間上不符的流動人員,並且在此基礎上加以重重篩選,最終得出了一個最有可能是都靈醫生的“嫌疑人”。
眼下我們要前往的正是這人所暫居的民宿。
對胡麻則解釋說這個地址是從熟人那裡聽說的,他居然也立即接受了。好騙到這個地步,反而讓我有點不忍心再欺騙他。
經營這家民宿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老闆娘,在我問及都靈醫生的時候,她看了看我這個不速之客,似乎覺得我不會成為客人,就皺眉說自己不會洩露顧客的資訊。
但在換成胡麻出面以後,她的態度就好了很多,甚至如實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胡麻的面孔對女性確實有著莫大的殺傷力;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個疑似都靈醫生的人早已從這家民宿離開了。
“確實是有個自稱‘都靈醫生’的人過來住宿。”她笑著說,“但他昨天就走了,明明他給的錢還足夠住宿一個月的。”
胡麻好奇地問:“他就叫‘都靈醫生’嗎?真名是什麼?既然有在這裡住宿,就說明拿出過身份證件吧?”
“這個……說來也怪,我記不清了。”老闆娘搖頭。
“那麼他長什麼樣?名字應該有過登記吧?”胡麻又問。
老闆娘看了看胡麻這張英俊的面孔。
我是不太明白在那些女性的眼裡,胡麻具體是個多麼光彩奪目的形象,總而言之,老闆娘見了胡麻,心理年齡好像都被砍了一半,笑容也熱情得多。
但胡麻卻好像缺少對自己外表好壞的感知力,這令我很是費解:無論多麼遲鈍的人,若是生得好看,起碼總該明白這點才對。遲鈍到這種地步的人我至今只在虛構故事裡見過,而胡麻似乎就真的是這種人,著實是不合常理。
這先不提,老闆娘此刻拿出了登記簿,翻開來給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