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她真的逃走了,而她身體內部的封魔針,則會將她的靈能潛質,連同她的夢想一起絞成碎片。
她殺害了克洛伊.迪卡普里奧,令那麼多慘絕人寰的人體實驗得以啟動,但她最終還是失敗了。
活該——如果有機會,真想把這兩個字連拳頭一起送到她臉上。
井上直人聽完我的解釋,一臉接不上話的表情。
說著說著,終於說到了正題。
“井上仁太是你殺的嗎?”我問。
他沉默下來,嗯了一聲。
“你最初不是隻想曝光他而已嗎?”
“後來改變想法了。”他說,“我襲擊的那個技術顧問,他也參與過人體實驗。我用靈媒技術從他的頭腦裡讀取了關於人體實驗的記憶……或許你也明白,讀取記憶對靈媒來說也是有風險的,容易影響到自己的人格,但當時我失去了理智……”
“然後,你親眼看到了那些畫面,聽到了那些慘叫。”
“是的。”他陰鬱地點頭,“但這只是改變想法的原因之一。還有原因之二,這個才是最關鍵的理由。”
“之二是?”
“我的父親,井上仁太,他用心靈控制手段,對自己的心靈植入了強制程式。”他說,“也就是自己催眠了自己,為了不讓自己在推進計劃的過程中,因負罪感而產生動搖。”
“所以,你認為他已經無法改邪歸正了,只能殺死他,才可以阻止他?”我問。
他點點頭說,“他向來憎恨‘人的心意會改變’這件事,所以才會對自己這麼做吧。”
“但我記得,他也有主張過催眠僅僅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我說。
“就是因為沒有治本的手段,他才會寧可先治標吧。”
“他之所以追求靈能覺醒藥,也是為了成為靈能者,得以研究治本的方法?”
“不是。”他搖頭,“他這麼做,是為了救我的母親,也是為了救他自己。”
我這才想起來,他還有個因禁忌知識而淪為植物人,如今居住在醫院裡接受治療的母親。
他向我陳述起了那天的經過。
*
那天下午,製藥廠陷入了戰火,警察隊伍入侵製藥廠,而製藥廠內部則出現了不少神秘組織的人與其交火。
井上仁太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逃出會客室,然後爬出某扇窗戶,撤離製藥廠,但他才來到外面的空地上,就遇到了憑藉通靈與占卜技術追蹤到製藥廠的井上直人。後者儘管尚未完全擺脫瘋狂,卻也能夠做到短時間內維持理智了。
兩人自然沒多少好話可講,而井上仁太既無法與身為靈能者的兒子戰鬥,也不具備逃跑的餘力,只能冷冷地說:“你確定要阻止我?”
“我從小就被你教導,為人應當正直,即便成為靈能者,也不可以迫害無辜。”井上直人的聲音同樣冰冷,“並且在看到強者迫害弱者的時候,必須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你的母親……光,她已經昏迷三年了。”井上仁太說,“只有靈能覺醒藥,才可以強力刺激她的靈魂,使她甦醒過來。”
“所以你就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井上直人厲聲道。
“你知道嗎?在我小時候,我的父母感情很好,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逐漸不睦,甚至因為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這不是由於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什麼都沒發生。只是人心會變而已,他們厭倦了彼此。”井上仁太緩慢地說,“當我升入高中以後,看到父親用斧頭將出軌的母親劈死時,我就想到,自己以後絕不能如他們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井上直人緊緊地盯著他。
“我想說的是……我愛光,但光已經昏迷三年了。”井上仁太緊緊地握住雙拳,好像他的夢想就在拳頭裡,一鬆開就會任其逃走,“我經常去給她翻身,擦拭她逐漸走形的身子,看著她慢慢變醜的面孔,為她處理大小便,然後到處奔波,尋找靠譜的醫生……我很想說自己會永遠愛她,但我正在逐漸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你……”井上直人慾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