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兩一路慢悠悠地行進,這次古天星大方的將騾子扔給自己四叔了,伸了個懶腰,腿著也有腿著的好處啊!
七繞八繞地,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座破落的村莊出現在他們眼前。
古安夏數了數,從殘垣斷壁來看,不過八九戶的樣子。想想也是,這樣的茅草屋哪能經得住大水沖刷啊。
走近些,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傳來,到處可見蒼蠅嗡嗡亂飛。兩人走近一間還算完整的大房子,門邊擺放著一個石爐,看樣子還有人居住。
當然,說是完整也只是大體的框架並未倒塌,進入裡面就能體會什麼叫做千瘡百孔了。
屋子的一角墊了厚厚的茅草堆,上面躺著一個一兩歲的小娃娃,雙目緊閉,臉色煞白。
古安夏正要走過去,忽地,從那昏暗的籮筐後面跳出一個人,手持一把殺豬刀,直劈了過來。他嚇得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古天星暗中手指一彈,來人倒飛出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可那雙如狼般惡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牙齒緊咬,彷彿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
古安夏有些窮迫,站起身拍了拍衣裳道:“咳咳,時間久了,有些生疏。”
從長安回來,就再也沒扮演什麼高人,這猛地碰上歹人,本能地想躲。想當初在皇城,兩個親兵拿著大刀要往自己身上砍,他還淡定地坐那喝茶呢。
古天星被逗樂了,“沒事兒,您老啊,仙氣半分未減。”
說罷笑了會兒,又走向地上的孩子,問道:
“飯吃完了吧,我的碗得拿走。”
少年聞言眼神微滯,驚訝地問了句,“你們,不,不吃我們?”
古安夏聽得心裡一揪,蹲下身取走少年手中屠刀,扔到了外面。又走向草堆邊,“團團,你快過來瞧瞧,這孩子不大好了,身上這麼涼!”
見侄女不搭理自個,乾脆將那孩子抱了過來,“你給瞧瞧,看看還能不能救。”
小姑娘白皙的臉竟然瘦的皮包骨頭,心跳也越發微弱,古天星很是不忍,悄悄為其輸了些靈氣續命。
“也是瘧疾,那安和縣令怎麼回事,不是給了他方子嘛?為什麼沒有傳到這?還是說藥材賣貴了,你買不起?”
最後一句話是問地上那人的,瞧著他能把搶來的米飯搗碎泡水喂這奶娃,因該很珍愛她才是。
“治這病的方子年前便有了,縣令還組織了人手布湯藥。可是那群瘋子喪心病狂,殺了大人,義倉的糧食被一搶而空。
城中的富戶更被殺的殺,搶的搶!”
少年說著眼中恨意更盛,扭頭看了眼小女娃,又道:
“鎮上的各大藥鋪,都被大龍幫佔了,一副藥一兩銀子!我想盡辦法也只夠給妹妹買兩副。
剛……剛才搶了兩位的飯食,都是我的錯。只要能救妹妹,我花炎這條命就是你們的。”
古安夏衝侄女使了個眼神,將少年扶了起來。“不需要你的命,只要你給我們講講那個大龍幫就行。”
古天星假意從揹包裡掏出了幾副藥遞了過去。少年感激涕零,熬好藥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個所謂的大龍幫,原不過是縣裡幾個人見人厭的混混罷了。洪水過後,百姓損失慘重,縣裡遲遲未見放糧,他們便煽動大夥搶了糧鋪。
許多百姓餓昏了頭自然參與其中,待反應過來,已是騎虎難下了,只能又硬著頭皮跟著搶義倉、殺縣令。
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也是滿手染鮮血,回不了頭了。
真正可憐的是那些並未做錯事的百姓,沒有了糧食,還要遭受惡人盤剝,苦不堪言。
“那你剛剛說的吃……吃人,是怎麼回事?”古安夏心裡揣著這個疑問老半天了,見他遲遲未曾提及,有些焦急。
少年眼中一暗,聲音有些顫抖。
“月前,我們還未離開村子。大夥把田間草皮都吃乾淨了,實在餓得很了就嚼兩口土,把褲腰帶勒的老緊。
可不知從哪天開始,村裡的孩子一個一個減少,原本餓的蔫歪歪的大人們,卻精神頭一日比一日足……”
他閉上眼睛努力平復心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叔侄兩卻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直冒。
“明日咱去會一會這大龍幫!”古安夏沉默了半響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