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戊聲色俱厲,強壯的墨得斯沒有還嘴,他已被尊貴的王者的辱罵懾服。
強壯的墨得斯說道:“我不抱怨你,我們的統帥,你在激策脛甲堅固的大軍投入戰鬥,這是你的光榮,你就是要我們擊敗敵人,攻佔了他們的城堡,但是,如果我們的戰勇成片地倒下,你將承受巨大的苦痛。來吧,讓我們敞開自己的心房,擁抱狂烈的戰鬥!”
說罷,墨得斯抬腿跳下戰車,雙腳著地,全副武裝,隨著身子的運動,胸前的銅甲發出可怕的聲響,此般赫赫威勢,即便是心如磐石的敵方戰將,見了也會發抖。
這個時候,雙方的將領都在敦促自己的麾下眾並將加速進入戰場,正如巨浪擊打濤聲震響的海灘,西風捲起峰尖,一浪接著一浪地衝刷,先在海面上揚起水頭,然後飛瀉下來,衝蕩著灘沿,聲如滾雷,水波拱卷,對著突兀的巖壁擊撞,迸射出四濺的浪花,西部大城挪戊統領的隊伍,一隊接著一隊,蜂擁而至,開赴戰場,各位首領統帶著自己的部屬,奮勇投入這個巨大的絞肉機。
後面有更多的人填充過來,戰將和兵勇都靜靜地行進,似乎在體會一下投入戰爭機器之前的最後一刻安寧。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人們絕對無法想像如此眾多的戰勇,懾於頭領們的威嚴,全都緊閉喉門,一言不發,肅然前行,而且所有人全都渾身銅光閃爍,穿戴精工製作的鎧甲。
而東城挪丙統領的隊伍則是另一種景象:如羊群一般,成千上萬,擠在一位資產豐足的闊佬的農莊,熙熙攘攘,等待著獻出潔白的鮮奶,人手的擠壓,聽到羊羔的呼喚,發出咩咩的叫聲,持續不斷。
就像這樣的情景之下,東城的眾兵丁喊聲嘈響,擁擠在寬長的佇列裡,他們沒有一種共通的話語,共同的語言,故言談雜亂無章,因為兵勇中參雜了不少來自遠東該隱的家族。
他們在挑起戰爭的天使催趕之下,腳步匆匆奔赴死亡的陷阱,現在恐懼策趕著他們,在騷亂和暴戾等天使的策動下無情的爭鬥,那些天使在兩軍間播下仇恨的種子,穿走在兵流裡,加劇著人們的苦痛。
此時戰場上雙方的統領和戰勇已經交織在一起,拼死激鬥,兩軍相遇,激戰在屠人的沙場上,盾牌和槍矛鏗鏘碰撞,身披銅甲的武士競相搏殺,中心突鼓的皮盾擠來壓去,戰鬥的喧囂一陣陣地呼響;痛苦的哀叫伴和著勝利的呼聲,被殺者的哀叫,殺人者的呼聲,泥地上碧血殷紅。
雙方人馬,像冬日裡的兩條莽暴的激流,從山脊上衝湧下來,直奔溝谷,浩蕩的河水匯成一股洪流,挾著來自源頭的滾滾波濤,飛瀉谷底,聲如雷鳴,傳至遠處山坡上牧人的耳朵,雙方就以這般聲勢,兩軍相搏,喊聲峰起,疲苦卓絕。
瑪士撒火率先先殺死一位東城兵勇的首領,就是前排裡驍勇的戰將,就是挪丙的兒子,丙虎瑪士撒火猛然擲出一根投槍,擊中丙虎插頂馬鬃的頭盔上挺的突角,銅尖扎進丙虎的前額,深咬進去,搗碎頭骨,猶如一團濃黑的迷霧矇住了丙虎的眼睛。
丙虎栽倒在地,死於激戰之中,像一堵翻塌的牆基。
他猝然倒地,並由此引起一番對戰利品的激烈爭奪。
強有力的小埃阿斯、心胸豪壯挪卯,抓起丙虎的雙腳,把他從槍林矛雨中拖拉出來,試圖以最快的速度搶剝鎧甲,無奈事與願違,奪甲之舉殊斷於起始之中。
在挪卯拖屍之際,勇猛豪強的挪寅,看準了他的脅助,他那彎身弓腰的姿態,使他的邊肋脫離了戰盾的防護;挪寅送手出槍,銅尖的閃光酥軟了挪卯的肢腿,魂息離他而去。
為了爭奪挪卯的軀體,雙方展開了一場苦鬥,上方的人像餓狼一般,互相撲擊,人沖人殺,人死人亡。
鏖戰中,挪醜殺了挪丙的第二個兒子,丙豹,一位風華正茂的未婚青年。母親把他生在近東的大河之畔,父親將他帶上大山之巔,在那裡照管他們的羊群,那天正好獵獲一隻豹子,所以給他取名丙豹,他的身材猶如獵豹一樣矯健,然而,就在開戰之最初之際,被他的親叔叔挪醜殺死,再也不能回報尊愛的雙親,養育的恩典。
他活得短促,被心胸豪壯的大勇士挪醜槍擊,打在右胸上,只因為他驍勇無比,衝鋒在前,青銅的槍矛穿透了胸肩。
他翻倒泥塵,像一棵楊樹,長在窪地裡,大片的草澤上,樹幹光潔,但頂部枝椏橫生;一位制車的工匠把它砍倒,用閃光的鐵斧,準備把他彎成輪軲,裝上精製的戰車。
楊樹躺在海岸上,風乾在它的灘沿,就像這樣,挪丙的次子丙豹躺在地上,送命在挪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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