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情況,都在大順情報部門的掌握中,對馬六甲的調查非常的清楚,做足了功課。
劉鈺將那些小國的使節們安置在了觀瞻臺上後,便與李欗等,進入了營帳。
升空的熱氣球早已經將馬六甲城堡的佈防情況觀察的清清楚楚,製作了沙盤。參謀們擬定的幾種作戰計劃,都可以贏,但還是要挑出一個“外行看著最熱鬧”的。
營帳內都是信得過的人,米子明也便說了一個訊息。
“殿下、鯨侯,前幾日,英國的喬治·安森艦隊,經過了馬六甲。他們倒是很有意思,過海峽的時候,主動避讓了我們,並且向我們致敬。”
“他們未必尊重我們,但擔心我們找麻煩,去支援法國。看來,法國人在印度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這個訊息,李欗聽著倒也沒什麼,最多覺得那個喬治·安森經歷了伶仃洋事件後,終於學會該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夾著尾巴了。
但劉鈺聽來,卻是大喜過望。
他要的,就是這麼個結果,要的就是法國的杜普萊克斯沒有海軍的支援、沒有制海權,把法國在印度的那幾座城堡和城市丟個差不多。
英王的“龍興之地”是漢諾威選侯國,戰爭結束的時候,肯定是要拿殖民地換漢諾威的利益的,英王現在還是很強勢的,基本壓得住議會,首相也是說罷就罷。法國人要是贏的太順利,和大順的合作估計就很難為繼了。
攻打馬六甲沒有任何的懸念,也讓劉鈺提不起太多的興致。但喬治·安森和他的百夫長號戰列艦過了馬六甲海峽去印度了,這絕對是值得慶賀的。
“去的好。過幾日,說不得還得請英國人來洽談一下貿易問題呢。但我估計,也打不了多久了,歐洲那邊的血,也該流的差不多了,都沒力氣了。”
“好吧,那我們就攻下馬六甲。我留在阿姆斯特丹的那些人,估計也該將這個能讓阿姆斯特丹股災爆發的訊息,傳開了吧?”
說笑著,拿出了一份參謀擬定的攻城作戰計劃,翻看了幾眼後,遞給了一旁的李欗。
“殿下看看,若是覺得可以,那就幹吧。”
李欗接過了作戰計劃,隨便看了幾眼,笑著看了眼旁邊的沙盤道:“荷蘭人兵也不多、炮也不多,無論怎麼樣都是贏。我看,也沒什麼必要看了。唯獨就是多花些銀子、多打一些火藥炮彈便是了。”
劉鈺對此也沒什麼異議,一共四百士兵,再加上那些逃到城堡裡的歐洲人和公司員工,就算都武裝起來,千把人頂天了。
如今這邊有歸義軍千五、陸戰隊四千、艦隊打醬油可以忽略不計,專門為了攻城準備的重炮和臼炮八十多門,這當然是不算艦隊艦炮和陸戰隊野戰炮的,攻打這座要塞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按照之前的測繪,整個城堡區的城牆有將近三里地,還算是可以。
與城牆連線的,有幾座葡萄牙統治時代留下的城堡,連荷蘭系的稜堡都算不上,最老的一個是修於前明正德年間,一股子濃濃的冷熱兵器混合時代的風格。
可能是生怕二百年後攻城方的大炮不好炸、瞄不準,修的極高,也沒有太厚的土坡。
這座正德年間的古堡,在馬六甲城堡的東邊。扼守著馬六甲城的東門,距離馬六甲城牆有一條很深的壕溝,古堡和城牆之間有吊橋連線。
西邊,面對馬六甲河的方向,是馬六甲城的主橋,也是一座吊橋,用來連通馬六甲城和馬六甲市區,現在吊橋早已經高高掛起。
這基本是一座孤城。拿了制海權之後,啥也不用幹,困也困死了。但那樣,就讓劉鈺請來觀戰的這些人看不到熱鬧了,也就不知道他們和大順之間的軍事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至於馬六甲城北邊,大順的軍隊更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因為按照東印度公司自己的說法,公司對馬六甲的統治,從未超過城堡中心四英里。
參謀們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雖然以華麗為目標,但一些核心還是很紮實的。
和往常一樣,攻城的第一步,先挖壕溝,先把整個馬六甲城圍起來,使得鳥獸不能通行。
然後再選擇幾處主攻方向,靠著強勢的重炮,表演一場絢爛的煙花秀。
參謀們制定的計劃,是從東面攻,避開不容易發揮的馬六甲河。
而且,鑑於除了城中的聖保羅教堂外,最顯眼的就是那個前明正德六年的聖地亞哥堡。
又高、又沒有稜堡體系、一股子濃濃的中世紀晚期的味兒。理所當然的,聖地亞哥堡也就成為了表演的第一秀。
劉鈺選了這個作戰計劃後,命令隨即下達。
在馬六甲市的人都被徵集起來,工兵帶隊,按日算錢,開始了非常標準的挖坑困城的第一步。
劉鈺和李欗等人,則在島上,和那些小國使節們每日宴會不斷。
五日後,困城的壕溝已經挖好,劉鈺出面與那些小國使節道:“這裡畢竟距離戰場太遠。工兵已經在城東佈置了新的觀戰地,各位還請隨我一起去看天朝用兵。”
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跟著劉鈺乘著小船過了淺海,在東側已經開闢出來的小碼頭上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