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要亂,且大亂。“禮崩樂壞”,法國舊制度就是法國舊時代的禮樂,舊時代已經不可挽救,一定會出大事的。
這,就是抬著劉玉棺槨作為一種外交手段的大順使節團,在從北美抵達歐洲逗留了一段時間後,得出了結論。
法國不是整個西歐,正如,大順不是整個東亞。
法國若亂,整個西歐必將亂成一鍋粥;正如,大順若亂,整個東亞必將亂成一鍋粥。
這對大順每年對大西洋貿易區的上億兩貿易額來說,絕對是個至暗的結論。
…………
幾個月後。
印度。
蘇拉特。
不久前,大順炮艦開炮鎮壓古吉拉特紡紗人大起義的煙塵,還沒有徹底消散。
正所謂,一座城市的命運,既要……又要……。
這座在塔皮河河口的城市,在歷史程序上,走了一條和原本歷史截然不同的道路。
簡而言之,他旁邊的孟買,因為種種歷史因素和歐洲殖民因素,大順並沒有選擇將孟買作為大順在印度西北的統治中心。畢竟,大順面對著數萬在葡萄牙統治下、以及在葡萄牙把孟買作為嫁妝送出去英國仁統治下的城市,著實不好管理。
既不好管理,那大順就選擇了塔皮河另一側的港口,蘇拉特,來取代孟買的位置。
至於孟買在大順打贏了一戰之後,發生了什麼,那就不太好說了。
事實上,蘇拉特對於大順並不陌生。
早在一戰之前,蘇拉特這裡的印度人,就經歷過大順睡醒的“歷史程序”了。
大順下南洋,用軍艦奪取了商業霸權,使得南洋的棉布市場不再用荷蘭人倒騰的蘇拉特棉布,而是用松蘇棉布。
蘇拉特就已經經歷過一次“歷史程序”了。
一戰之後,大順擊敗了英國的3000軍隊,在印度獲得了絕對優勢的地位。
鑑於孟買的特殊性,大順選擇了“揚州方案”,即讓孟買遭受大順廢漕運走海運一樣的揚州命運,將印度西北的貿易中心和統治中心定位在了蘇拉特。
正所謂,其興因此、其衰亦因此。
在繁榮發展了二三十年後,又因為一件“小”事,蘇拉特的命運再度被歷史程序所影響。
這一次的歷史程序,叫“走錠精紡機”。
不久前發生的起義,正因此物。或者說,這是一個幾十年前從大順決議在印度弄棉花開始,就註定的歷史程序。
事實上,載著劉玉靈柩的艦隊,要不是因為一場忽如其來的風暴,是決計不肯在蘇拉特逗留的。
畢竟,劉玉的名聲,在蘇拉特和在巴黎,完全不一樣。
在巴黎,固然有人罵、但也有人會來靈柩旁獻上鮮花和哭泣。
而在蘇拉特,只怕是……不抓兩團屎扔棺材上,那都算是當地人比較有“素質”了。
劉玉倒是沒親手拉蘇拉特殺過人。
但他當初下南洋重整南洋棉布供應體系、打一戰、定政策、以及鋪開紡紗業又忽然摧毀,這一系列舉動,在古吉拉特因此而死的人,不下二三十萬。
除此之外,還有個特殊的“歷史遺留因素”,也即英國殖民和大順殖民的區別。
這裡的區別,不是什麼道德、制度、文化、法律什麼的區別。
而是最基本的東西: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一戰之前。
英國是個棉布進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