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主心骨計程車兵們,很快被組織起來,在凸角堡上重新整隊之後,終於等到了後續部隊和軍官。
找到了各個連隊熟悉的軍官後,凸角堡上計程車兵終於活了過來,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麼一樣。
這裡和斜坡上不同,斜坡上戰鬥, 更多需要憑藉個人的勇氣,那裡也不可能有成建制的指揮,戰鬥條件就不允許。
斜坡上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堆著,還有一些尚未死去的,在壕溝裡蠕動著。裡面黑乎乎的爛泥,讓趙立生不由自主想到了在夏日旱廁裡低頭看下去的場景, 就像是一條條扭動的蛆蟲。
剛才戰鬥那麼多的血, 都沒讓他感到噁心。不知怎麼,看到這種在汙泥裡蠕動彷彿蛆蟲的場景,竟讓他的胃裡一陣翻騰。
槍聲和炮擊聲,還在斷斷續續地響起,刺鼻的硫磺味兒從不遠處飄來,好像是英國人準備的硫磺在剛才的戰鬥中被引燃了。
作為多年訓練的特化攻城的部隊,趙立生很清楚守城的種種套路。現在這些刺鼻的硫磺味,是防止他們挖地道接近的時候用的。一旦挖地道的動靜被守軍發現,守軍就會選擇往在裡面對接著挖,挖通之後往裡面灌滿燃燒的硫磺,把攻城方的人都燻死。
聞著這些刺鼻的硫磺味兒,趙立生的胃漸漸不再翻騰,再看看壕溝爛泥裡受傷蠕動計程車兵,心想寧可在壕溝裡當蛆蟲,也不要挖地道被人灌上硫磺燻死。
自己僥倖未死,腿上的傷口也很淺,最噁心的斜坡戰鬥已經結束, 看來自己這一仗算是活下來了。
衝上來的軍官,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並沒有指揮他們沿著狹窄的運兵甬道衝擊城牆,或者直接沿著城牆衝擊東邊面向海岸的炮臺。
而是讓他們檢查了火藥、重新均勻了手雷之後,讓他們控制住這個凸角堡,在兩側構築胸牆,防止英軍的反撲。
他們在這邊構築胸牆的時候,後面連隊的人就在他們的掩護下,在他們身下的位置,聽從軍官的指揮,挖掘埋炸藥的炮眼。
趙立生朝著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握緊了鏟子,將凸角堡上覆蓋的用來防炮的厚土挖開,熟練無比地將土培到了身前,做簡單的胸牆。
二狗在他旁邊,掄了一會兒鏟子,衝著下面壕溝處在那聽從軍官指揮挖炮眼兒的兄弟連隊計程車兵喊道:“挖、挖、挖,使勁兒挖。反正咱們是管殺不管埋、管炸不管修。到時候新炸藥塞進去,轟的一聲炸出來一堆的土方。等著攻下來後,就得靠那些抽丁的府兵再挖出來。”
下面拿著鐵鎬計程車兵笑道:“挖坑也比讓咱們去衝堡要強。我寧可挖坑, 或者回去填土。”
旁邊的軍官罵道:“扯淡,你要是想去填土,自去便是。看你要不要這麼高的軍餉。快挖!”
雖然他們屬於廣義上的擲彈兵, 但畢竟正規叫法叫戰鬥工兵。擲彈和站在斜坡上打最噁心的戰鬥,是他們的本行;到處挖坑,用炸藥、挖地道,也是他們的本行。
既然衝到了凸角堡後,沒有選擇繼續沿著學名“中堤”、也就可以理解成城門堡之間的城牆,讓這些戰鬥工兵繼續發動進攻,奪取其餘的凸角堡。
那麼他們作為擲彈兵的使命,在衝上斜坡斜堤之後,就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使命,就是打炮眼,把斜堤、壕溝和凸角堡這段地方炸開一條通路,平整之後把大炮拉上來。
訓練多年,這些士兵可能會在戰鬥中懵逼,但一旦冷靜下來,鉛彈和炮彈不是在耳邊嗖嗖亂飛的時候,他們還是很容易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這麼幹有什麼目的。
二狗的幸災樂禍,是說到時候炸起來容易、挖起來難。他們這些戰鬥工兵負責炸,等著日後這堡壘還得自己用,到時候就又得把炸了地方補回去。
而且,很可能在補完之後,還得繼續加固,在原本的基礎上繼續擴建。
畢竟,聖喬治堡,只是英國在南印度地區防禦最好的稜堡。而並不是一個理論上的完全體稜堡。
理論上的完全體稜堡,是立體分層的,內部不是空心的有空地的,而是層層疊疊的像是個多層蛋糕一樣的結構。
理論上,應該還有幾個高度更高一些、但不要太高的主堡,在凸角堡的後面,也就是稜堡的中心部位。
在主堡上也要部署火炮和射擊孔,從而讓千辛萬苦奪下凸角堡的隊伍,依舊受到高處火力的射擊,從而無法集結隊伍。
只能以少量的部隊,沿著中堤牆,繼續衝擊,直到徹底拿下主堡,才算是真正破壞了稜堡的全部防禦體系。
但顯然,那樣的稜堡造價實在太高,英國此前在印度的投入,實在不足以支撐起這樣理論上的完全體稜堡。
而這座在李自成、張獻忠還在和洪承疇打仗時候就建起來了根基的稜堡,顯然走的是類似春秋之前武裝殖民的“城”的概念,而不是單純的軍事堡壘。
內部需要用空地做倉庫、殖民政府、財會機關。
相對於中國意義上的“城”的概念,小了些,裡面的建築不多。
相對於理論上稜堡的“堡”的概念,又大了些,以至於裡面沒有更高一層的主堡結構,過於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