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十三州一共二百來萬人口,都是精華地,為啥還會有許多的人往邊境跑,去和這些人互相仇殺?
別說200萬人口,就是再多十倍,就現在這種沒有拖拉機的時代,那也足夠每個農業勞動人口達到自己的勞動極限。
還不是因為十三州的地,都已經有主了。很多地寧可空著,也不給人種,或者說很多人種不起。
這種嚴重阻礙生產力發展的行為,當然要消滅。
如何消滅?
那就讓這些阿卡迪亞人、瓦巴納基人、俄亥俄印第安人,比北美的地主和土地投機商更可怕。如此,才能讓那些蘇格蘭人、愛爾蘭人真正覺醒,明白自己的敵人到底是誰。
否則的話,大地主和土地投機商吃肉、小農喝湯。
如尹裡奇所言,連工人都不可能天生具備那種社革的思想,需要從外部灌輸。憑他們自身意識和工聯傾向,甚至可能都容易被納脆拐走。
而同樣的,放在這裡也可以化用。
北美的農民,尤其是失地的、少地的農民,他們根本不可能天生具備理解到底是什麼造成了他們缺地的原因,很容易被大地主和大土地投機商騙走,成為這些人的炮灰。想讓他們覺醒,也需要從外面灌輸理念,更需要創造一種現實的環境——那便是透過對原住民和法裔人口的武裝化,完成邊界線的確定,徹底鎖死所謂“昭昭天命”、“外面的土地有的是”的空間。
包括劉玉給英國出的“休克”的主意,也正是透過大量移民,從而快速地激化北美的階級間的矛盾。
之所以要調和英國和北美間的關係,原因也很簡單:北美的革命,一方面是反宗主國反殖民的抗爭;另一方面,也是嚴重的階級間矛盾的爆發。
只不過,這種階級的矛盾,被披上了一層“抄沒親英派家產”的外衣——這種外衣,和綠教那種每隔幾百年,就有純潔派把原本的腐化派幹掉,是一樣的,都是披著各種外套來迷惑真正的矛盾,產生一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錯覺。
當這層外皮不能披的時候,很多人才會明白,真正的矛盾到底是什麼。
北美分離之後,也遇到過新社會從舊社會中分娩的痛苦,但這種痛苦用路易斯安納購地桉和土地切割小塊售賣法,以及拿到了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國有土地”,得以將痛苦減輕,從而製造了太多的錯覺。
那些沒有這麼多“空地”的國家,或者說沒法從原住民那搶到“國有土地”的國家非要學,就會一直卡在分娩的痛苦中走不出來,或者產生普遍的小生產者那種對所謂永恆正義的執著,這對全人類而言是非常有害的——如果把世界上亞非拉大多數地方的人,也看成人的話。
從純粹生產力的角度來看,阿卡迪亞人大驅逐後,新英格蘭的6000多人鳩佔鵲巢,世界的總生產力並不沒有進步。
反而因為阿卡迪亞人的丘陵農業灌既設施被毀,超過三分之一的阿卡迪亞人死在被迫遷徙途中和集中營,使得社會總生產力下降了。
而遷徙過來的6000多新英格蘭人,是因為他們缺乏土地。但實際上,十三州東海岸有的是好的荒地,只是被人圈佔了,遠沒有達到說“每個勞動者都能達成現有技術下勞動極限”的水平。
如果說,十三州的土地已經被擠滿了、達到了每個農業勞動者300畝的墾耕加休耕極限,而這些阿卡迪亞人卻佔著茅坑不拉屎,那說佔地勞作不要讓生產資料浪費,那從純粹生產力的角度講,那也多少能說得過去。
比如說此時大順的墾蒙,每畝地的農耕產出,遠高於牧業,甚至哪怕是農耕之後用包米秸稈再餵牛,也肯定比單純牧業的產出高。伴隨著新作物的傳入、等降雨線北移、小冰期結束等,墾蒙可以視作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
但現在的情況,是十三州的土地不夠用嗎?是十三州的土地,已經少到了每個農業勞動者都能達到其勞動極限的程度了嗎?
這個道理,大順可以用。
因為現在制約大順生產力發展的原因,就是每個勞動力無法發揮其勞動極限。每個農業勞動人口,所擁有的、可耕種的土地,是遠小於其所能耕種數量的。大量的勞動人口,處在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墾耕,還是工業化,都是極大促進了生產力發展。
但,這個道理,十三州是沒法用的。
對十三州而言,現階段,要極大促進生產力發展,那麼就要把十三州的地主、土地投機商解決掉。
而怎樣引導北美的人民去解決掉這些束縛生產力發展的阻礙?
靠唸經,是沒有用的。
單純的講道理,也是沒有用的。
能也只能靠將印第安人、法裔人口全面武裝化,使得他們比地主和土地投機商更可怕,形成一道由拿著槍的人組成的喜馬拉雅高原和西域萬里黃沙,倒逼著這些少地失地小農、和即將大量遷來的英國失業人口,喊出“沒有什麼是神聖的”的口號。
當然要講道理、要灌輸思想,但不是現在。
武器的批判,比批判的武器有用。此時還是用阿卡迪亞人手裡的火槍,去批判北美蔓延的“圈地有理、畫個圈土地就不可侵犯”的錯誤思想。
這個過程,當然是血腥的。
因為,至少,印第安人和阿卡迪亞人,就不能當“完美受害者”了。當然,也包括牙買加起義的殺戮復仇,使得奴隸也不再是完美的受害者了。
畢竟,過程肯定不能入繡花那般溫文爾雅,所以難免會出現殺戮,那麼他們受害者的形象就不那麼“完美”了。
但這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