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賓能找出一萬個理由,證明這些土地歸他、別人想要強制拿走是不對的。
他可以從《聖經》、講到英國習慣法、再講到傳統、再講到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等等、等等。
而大順這邊,也一樣可以找出一萬個理由,證明那些人如果將來有一天來把他的土地收走,是正確的。
且不提很多人所嗤之以鼻的“階級的道德”、“不同的階級有不同的法律”這些東西。
就說點宗教的。
《聖經》。
既可以解讀出君權神授、黑暗的中世紀。
也能解讀出宗教改革,迎來自耕農和小生產者時代。
甚至後來還在南美解讀出瞭解放神學,都能把《出埃及記》解讀成上帝在歷史中站在被壓迫者的一邊,使被壓迫者得解放。靈性是在對上帝的忠信與為窮人獻身這兩者之間‘辯證’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的……
所以,說到底,這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事。
上古時候的辯論家們,就知道,辯論得先確定一個共同的認知。比如說什麼是白、什麼是黑、什麼是馬、什麼是牛,這些最基本的共識得有,然後才能辯論。
現在這個時代,連共識都不存在,最後只能講點實際的。
什麼是實際的?
說到最後,還是錢。
畢竟,這個時代是如此的大、又如此的小、如此的互相不同、又如此的習慣相近。
基督可能到了大順地界,不如關老爺好使。溼婆去印第安部落,肯定也就是個萬物有靈之一。
但是,手持100兩金子,別說從印第安人這跑到大順再跑到日本再跑到南美,都好使。
就是穿越到水滸傳之類的裡,這100兩金子都足夠改變歷史走向了。
約翰·賓很鄭重地考慮了一下陳青海的想法,苦笑一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如果我不想讓他們搶我的土地,那麼我仍舊可以選擇支援跨越阿拉巴契亞山。但,因為現在打不過,所以我要支援,就得出錢,組織軍隊,仍舊要花錢。”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如你所說,英國政府一旦退出戰爭,是不可能在這裡繼續駐紮軍隊,來和法國人作戰的。要打仗,就得我們花錢了”
“而且,肯定是我們這些土地所有者花錢。因為商人不會花錢的,比如漢考克,我確信,他不可能為了西進奪地而出一分錢,因為他要賣茶葉。”
“而土地投機商……事實上,伴隨著你們參戰,沒有資本會選擇投資西進圈地。”
“你們毀滅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現在又毀滅了倫敦東印度公司……這些金融家們,日後會對你們的警告,非常重視。”
陳青海聞便笑了起來。
應該說,這正是這些年大順軍隊做出來的非常卓有成效的一件事。
歐洲的金融家,對“非大順持有、但卻距離中國人很近的高利潤投資”,如同上面沾了屎一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當初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毀滅,很多人就已經有點長記性了。
等著這一次英國東印度公司也毀滅了,這個記性更是深刻。
在大順參戰之前,可是有不少大商人、金融家,找到華盛頓等人。建議他們牽頭,成立個西部土地投機公司,趁著和法國印第安人開戰的機會,先圈佔個幾千萬畝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