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這邊勝利之後,再把這些東西公佈出來。
一來體現陛下之明察秋毫,早就知道你們玩這些髒手段。
二來體現陛下之寬容大度,你們玩這些髒手段,朕卻跟你們玩明的。
三來就是讓江蘇的商賈放心,只要在規矩內玩,就是安全的、有保障的。不再把錢老琢磨著投入土地,嘗試往工商業上多投一些吧。
皇帝對劉鈺這封奏疏的批示,倒也簡單明瞭,主題就四個字。
“此事在卿”。
皇帝的意思就是說,這件事還是在劉鈺玩的好不好。
因為,皇帝的目標不是守規矩,在他看來規矩並不是最高優先順序。
最高優先順序,是兩淮鹽政改革、淮南墾荒退鹽。
如果劉鈺玩的好,可以這麼搞。
如果劉鈺玩砸了,皇帝才不會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會直接動用暴力機器,把淮南鹽商拔掉。
因為,淮南鹽商,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不管是戰爭價值,還是緊急借債價值,都沒了。
對皇帝來說,對他的統治無價值的大肥豬,就可以直接宰了。
劉鈺這麼搞,若能搞成,也算是給足了皇帝面子,免得落個“沈萬三”的故事,傳到後世又不好聽。
能保住面子最好。但面子和裡子,只能魚與熊掌的時候,只能舍面子而求裡子了。
在給劉鈺坐了批覆之後,皇帝又召見了林敏。
有些事,需要他這個皇帝來講清楚,讓林敏知道在那邊到底該怎麼配合劉鈺,做好這個過渡期的兩淮鹽政使和江蘇節度使。
召見之後,皇帝先問了林敏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嚇人的問題。
“朝中都知,欲要治河,必先廢漕。如今漕運已廢,以愛卿所見,這黃河真的就能治住嗎?”
林敏以為皇帝是要和他鹽鹽政改革的事,或者談淮南墾荒廢鹽的事。
沒想到皇帝問了這麼個嚇人的問題。
這問題根本沒法回答。
皇帝見他許久不說話,說道:“你大膽說,朕要聽實話。”
“回陛下……治不住。每年淤積甚高,至宋於斤已數百年。所堆泥沙之巨,實非人力所能治。昔日范公堤,今日已距海百里。”
皇帝嗯了一聲又道:“那麼,依你所見,若是現在黃河出了大事,本朝救災可能救的過來?”
這一點,林敏也並不懷疑。
“陛下,臣言,今非昔比。”
“南洋米、遼東麥、朝廷如今手裡能夠管控的糧食,遠非前朝可比。所能集結的財富,也不是過去所能比的。即便真有大災,亦可救治,而不至赤地千里、流民千萬。”
“修淮河一事,便如興國公所言,這是一場救災的總預演。能修淮河,也就證明朝廷還能救大災。”
“糧食排程、財稅排程、軍隊排程,這些都證明本朝江山穩固。”
皇帝笑道:“你發現沒有,不管是南洋米還是遼東麥,是黃河、洪澤若出大災,無論如何都威脅不到的地方?”
“如今江蘇的天災危險,只三處。”
“黃河、洪澤、海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