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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九章 直鉤 (1 / 2)

勸人向善很難,引誘別人作惡就簡單的多。

制度的存在,就源於不相信人性本善,從而依靠制度的完善來彌補各種作惡的空子。

想引誘人作惡,也非常簡單,在制度上反向動手腳,弄得四處漏風即可。

就像是一個糧倉,想防碩鼠,就該造倉建牆夯土養貓。而想要招碩鼠,都用不著在地裡抓然後扔進去,只需要把牆拆個窟窿,很快就會滿了。

劉鈺對地主階級的厭惡,只是出於大順新興資產階級代言人身份的階級恨,不牽扯道德問題。

但蘇北地區的特殊情況,使得蘇北比別處更早地完成了“鄉村劣紳化”。

海潮、潰堤、黃河、洪澤湖、鹽鹼化。

從宋黃河南下、到明遷都北京復大運河漕運堵淮河束水衝砂保北不保南,這些天災和人禍加在一起禍害,能留下的必然都是劣紳。

因為……好人根本做不到靠原始積累完成成為鄉紳的跨越。

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蘇北地區的“吃大戶”民風。活不下去吃大戶,劣紳高牆大院帶火槍,不好吃。被吃的,主要還是小地主,大地主不但不被吃,有時候還身兼道門頭目帶頭組織。

之前不是有現成的例子嘛,膽大包天竟敢上生員家借糧,結果全都被活埋了不說,還扣了個蓄謀不軌、野心起事的帽子。

真是昏了頭,生員老爺家的糧,也借得嗎?

而吃大戶之風,又源於這裡的小農經濟基礎已經徹底崩壞,蘇北魯南的除夜權問題,在蒙元時候就已經有大儒指出已經嚴重到“男女佃農臭不要臉憋不住慾望,不給主家交除夜稅不準結婚,竟然野合淫奔,大傷風化”的地步了。

天災頻發,小農破產、小農經濟崩潰的速度,可比別處快了幾倍不止。或許別處200年跑完的兼併迴圈,此時被黃、淮、海潮折磨的蘇北,可能只要30年。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解決這邊的問題,靠道德和儒廟沒有任何卵用,只有徹底解決這裡的經濟基礎問題才行。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非是橘子不想在淮北長,只是橘子在淮北只能死,而只有枳才能在淮北活下去。

這種現實基礎,恰恰又讓劉鈺的引蛇出洞的毒計可以非常順利的實行。

所需要的,只是一張“無需人名畫押審查、幾乎等同於無編號紙幣、處處都是漏洞”的朝廷河工糧食兌換劵。

他到蘇北的第一站,先來了阜寧。

帶去的儀仗、警衛,按照縣令提供的名單,分去各個村落,將各個村落的“黃老爺”都請到了縣城來。

酒席擺上之後,劉鈺就直來直去。

“朝廷要修淮河的事,你們想必也都知道了吧?路線就這麼定了,淹了誰的田、泡了誰的祖墳,這些事不要和我講。我不管這些事。只去和黃淮都督去理論。今天我來不是為這等事來的。”

在座的鄉紳心想這等事只能認了,還能怎樣?

明著爭論是不敢,就看誰有本事。

之前幾個治河的的大官,因為治水淹了人家的祖墳和田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日後不是被鬥倒了嗎?我們沒這本事,也沒在朝中做大官的親戚,只能忍著了唄。

劉鈺又道:“修淮河的好處,我就不說了。意義、對你們的好處、包括你們的土地由劣田而成上田,日後怎麼計稅、怎麼算租,那是日後的事。”

“陛下叫我出鎮此地,我松江府那邊還有諸多事。有人獻策,說這蘇北士紳,不同別處。我也多有耳聞……”

他這麼一說,鄉紳們心裡都咯噔一下,心想只怕耳聞的,都是些壞話。

卻不想,劉鈺卻道:“只說蘇北多災,要防海潮、防洪水、防颱風、防搶糧、防吃村……還要修圩子,尤其是水災時候全村躲避的圩子。”

“是以,有人說,蘇北計程車紳,那都是有組織能力的。若如分邦建國時候計程車人、西夷故事的騎士。若是朝廷亂了,便能拉出來武裝搶劫當土匪頭子;若朝廷不亂,也能組織一下修圩子什麼的,和別處計程車紳是不同的。”

話好像是好話。

但從劉鈺的嘴裡說出來,就說不出的刺耳,太多誅心之論,叫人也不敢接話。

好聽點,叫有活力。

難聽點,叫退回了半農奴制組織方式。

鄉紳們還在那琢磨著這是好話賴話的時候,劉鈺終於說到了讓他們高興的事。

“既你們有這樣的本事,也有這樣的組織能力。是以,有人提議,就在這裡搞承包制。”

“這麼搞,本官也是考慮到,官員管不住手,地方官參與的話,必要弄出許多事來,上下其手。”

“是以越過他們,朝廷直接溝通鄉賢,錢、米也都發給諸位鄉賢。”

“怎麼挖、挖多深、挖多寬,朝廷這邊自有人才。”

“挖,組織百姓來、分活做,我看你們完全可以擔起這個責任。和挖圩子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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