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回報率8%這個問題,對荷蘭這邊來說,倒不是大問題,甚至可以說完全能接受。
眼看歐洲的戰爭就結束了。安東尼等人心裡清楚,荷蘭退出戰爭,英法奧西等退出戰爭,也就在一兩年之內了。
不打仗,各國國債就不太好賣了。而且這時候也沒有太好的投資方向,8%的年息,荷蘭的金融資本絕對是可以接受的。而且還得是興高采烈地接受。
只不過,這個佔股比例,以及荷蘭商人最害怕的政府監管,還是要好好談談的。
而且,中荷的聯合貿易公司,都有什麼權利呢?
除了貿易之外,除了護航的艦船之外,可以駐軍嗎?可以招募軍隊嗎?可以在東南亞收稅嗎?甚至將來可以打到印度去收稅嗎?
換句話說,這個公司,到底是個什麼形式的?
是英荷模式的?
還是西班牙模式的?
甚至二者都不是,而是特殊的大順模式的?
日後在監管期過去之後,大順朝廷對這個公司的控制力會達到什麼程度?
這些,都必須要問清楚,也是荷蘭的商業資本最為關注的問題。
其實大順與荷蘭合作的根基,就是籠絡荷蘭的商業資本,為大順在歐洲的貿易出一份力。
否則的話,其實大順完全可以學東印度公司之前的模式:不募股,只借貸。借貸能貸到5%左右的低息,
民間有句話講,叫吃獨食、拉黑屎。
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荷蘭就被大量的人反對,就因為荷蘭東印度公司也吃獨食。
大順要是吃獨食,並不好。
看上去更省錢,但算下來,荷蘭的商業資本反對、自己得不到利益不滿、不投資就不是“自己的產業”根本不出力,長久看根本不合適。
到時候,荷蘭國內絕對一大堆反對的。真要對英開戰的時候,也肯定一群人覺得這是大順的事,與荷蘭無關:輸贏對吃利息的人而言沒區別,對貿易的人而言區別大了。
康不怠也清楚,荷蘭這邊對政府監管的恐懼,尤其監管方還是大順。
他給出必須監管的理由,也是以在商言商的角度去解釋的。
“鯨侯認為,無論怎麼看,荷蘭人的經商天賦,都是不夠的。”
一句話,讓在場參與談判的荷蘭攝政委員會成員、聯省議會議員、前東印度公司紳士們面面相覷。
荷蘭人不會經商?
被稱作是海上馬車伕的荷蘭人沒有經商天賦?
這不是在說笑吧?
康不怠絲毫不顧這些人的面面相覷,笑道:“鯨侯說,荷蘭人不過是把握住了時代的浪潮,風口之上,一頭老母豬都能飛到天上去。”
“荷蘭人的吝嗇、見小利而忘大利、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忽視長久的利益,這都是公認的。某些時候,這是優點。而某些時候,這就是缺點。”
“從巴達維亞以及爪哇問題,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點。從荷蘭連連戰敗、甚至在七十年前法荷戰爭期間裁軍裁撤海軍等等事情,都能看出這一點。”
“以最簡單的來說,巴達維亞的蔗糖問題。”
“東印度公司在盲目擴充蔗糖產能的時候,是否意識到西印度群島製糖業的興起?是否意識到歐洲各國嚴重的關稅保護主義?是否意識到大量的、廉價的、背後有祖國的一群人,在糖廠被壓榨的危險?”
“還有當年的對華貿易問題。這麼大的事,東印度公司董事是否派人研究過中國的政治體制?宗教文化?經濟型別?而選擇了最愚蠢的試圖開戰來要求貿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