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為示信任,李淦在開過玩笑後,還直接把倭人求和的信遞給了劉鈺。
之前劉鈺就斷言,萩城之戰後,倭人必要和談。
在解釋清楚倭人的政體和幕府大名之間的牽制與矛盾之後,皇帝也很容易理解。
當皇帝,搞這種事,都是一把好手。稍微換位思考一下,便可知曉德川幕府打的什麼主意。
但為保險起見,皇帝還是問了一嘴。
“如何?是真欲求和?還是緩兵之計?”
劉鈺聽著“緩兵之計”四個字,心道緩個錘子?
給德川幕府半年時間,就算是他一切齊備,也造不出海軍來。
這東西不是隨便找幾塊木頭就能造的,造出來會不會控帆也是問題。
陸戰方面,整個東亞,能自制燧發槍的,只大順一家。
想從西洋人那裡買,就算日本真有金山銀山,訊息傳到阿姆斯特丹再運回來,也得一兩年之後了。
荷蘭人在看到大順在小濱集結了五千兵馬之後,直接慫了:荷蘭看不上大順這幾條破船,也看不上大順沒有實戰經驗的海軍,可荷蘭人真的不能在東亞集結五千左右的兵力實行大規模作戰。
西班牙已經和英國因為詹金斯的耳朵開戰了,這時候呂宋自顧不暇。葡萄牙因為澳門,更是不敢吱聲。
日本一個能拉到的盟友都沒有,靠那幾萬十幾萬武士,幾艘不足五百石的破船,怎麼緩都是沒用的。
“回陛下,臣以為此番倭人是真心想談。此事臣之前已經論述過。與倭國和談一事,實無多談之必要。”
“只是……古往今來,天朝之事,講究個以史為鑑。無非是因天朝自來強盛,朝代興替,以史為鑑,朝代的得失總可有所依照。”
“然而,今日伐倭,海軍破敵,以我運兵之快,令倭人處處被動。還請陛下記以為史,以求後鑑。”
“海軍之事,萬不可停。”
再度說起來海軍的事,雖然已經不止說了一次,但這時候說和之前說,意義就大不一樣了。
現在說,劉鈺可謂是“絕無私心”。
因為不但兵權交了,海軍部設立之後,海軍的建設,劉鈺也不可能插手了。
這時候說起這些話,聽起來倒像是臨退之前的諫言,聽起來的意味便讓皇帝也有幾分動容。
寬慰了一下劉鈺,表示這件事當寫在屏風上,以為後鑑之後,這才說起來和談的事。
和談一事,不管日方時候非要和劉鈺談,朝中也定下來讓劉鈺去主持談判。
這一次倭人送來了和談的信件,只是走個過場,正式任命而已。
“陛下既委臣重任,定不負陛下所託。只是,敢問陛下,底線如何?”
皇帝伸出兩根手指。
“朕之底線,無非兩點。”
“其一,朝貢。”
“其二,薩摩藩必要謝罪。”
“底線之外,朝中素知你的本事,你便看著來就是。”
“只是愛卿非要攜大勝之威,去馬關耀武揚威,當要小心倭人‘義士’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