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易爾。”
“既是停戰乃各藩力求,所賠款項,亦該各藩按照石高攤派。至於各藩對薩摩藩的不滿,那就不是我要考慮的東西了。”
“石見、佐渡等金銀山,皆歸幕府。之前又改鑄貨幣,幕府手裡應該還是有些金銀的。”
“如此,可今年先賠付四百萬兩。”
“剩餘六百萬兩,亦可分四年償還,每年償還150萬兩。”
“若不能按照約定還清,所欠之數,則以百兩年十兩之息。”
“各藩若無金銀者,幕府可以代為償付金銀,而各藩以稻米抵償幕府。加之那些軍艦火器,今年需先賠付六百萬兩。”
“可金、可銀,皆以日本金銀價兌換。”
“或各藩有欲售米換金銀者,大順海商亦可兌換。我盤算過,幕府手裡應該還有一些金銀,加之天朝也未曾與幕府野戰,耗費金銀也不多。”
“若有各藩不從者,幕府若無力征討,天朝亦可幫忙出兵征討。征討所需軍費,以及應攤之賠款,則由其藩支付。”
就各個藩的藩兵,實在是不值一提。
交錢買平安,不交錢的,萩藩就是榜樣,最後還得勒緊褲腰帶過十年。
這種事,不可能齊心,只要不齊心,那就都是渣滓。
甚至也不用大順軍下場,賣給幕府一批炮,派些炮兵僱傭兵,就各藩的主城,和紙糊的也沒什麼區別。
“國崩”二字,雖名字中二,可也不是白叫的。150年前的艦炮都能崩一國,二十年前的法國貨,崩一國更是輕鬆。
松平輝貞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作為小姓出身,自是心向幕府的。
有了這句話,各藩也就會聽話的多,而且還可以說是大順條約上的意思,有意見去和大順談,反正是怪不到幕府頭上,是幕府要抗戰到底,你們諸藩非扯後腿要和談的。
總歸,這錢幕府不可能自己出。
還有島津氏的那些錢,就算把鹿兒島賣了,島津氏估計也湊不出五百萬兩白銀。
大順這邊真要下場了,估計場面更加難看。能不節外生枝就不要節外生枝,先把這合計一千萬兩都認下來,最後均攤給各藩。
劉鈺的這個解決方法,正是幕府想要的大順的保證。
嘴皮子上的話,都好說。只是一些話從劉鈺嘴裡說出來,幕府這邊總會想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壞水。
哪怕之前劉鈺說的真情實感,說要保幕府,可直到這句話說完,松平輝貞才真的相信,大順這是真的準備保幕府,而不是趁機削弱幕府了。
將賠款的一些細節說完,劉鈺又問道:“還有什麼疑問,一併問出來。此次乃是私宴,非是公談。公談的話,難免要顧及國體,一些話說的也不暢快。”
“若沒有什麼,我便回去擬定細則。你們若是同意,就在上面簽字畫押,一式兩份。”
“一份星夜傳回京城,請天子寶璽;一份送回江戶,由幕府將軍蓋章。最後就定在下關互換。”
“此地原為朝鮮之倭館,我聞下關亦有朝鮮通訊使的下榻之處,就在那裡互換條約。順帶著,軍艦與火器,也一併在那裡交割。下關和小倉的炮臺,也由我來監視,拆除。”
說完,掃了一眼在場的倭人,等待他們的回覆。
具體的關乎裡子的條件,可以說都談的差不多了。賠款的細則、開埠的地點,這幾處關鍵地方都已經談的很清楚了。
所剩下的,也就是一些關乎顏面的東西了。
昭仁便問起來朝貢的事,只道:“日本國亦一大國也,國中不少人是欲死戰到底的。不過劉君所言南蠻威脅之事,也為真。為此而朝貢,共抗南蠻入侵,亦是好事。”
“只是,這條約上,還請不要寫上朝貢之事。待條約簽訂,我等自會上京城朝覲上表。”
“非屈於武力,乃為天下安定共攘夷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