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到天使館中,又走了一遍流程後,迎接的前奏流程就算走完了。
按照規矩,天朝的官方船隻和使者抵達,要現在天使館住著,畢竟琉球要迎接也得準備很多的事。
正常都是等個十天半拉月,劉鈺明白這都是薩摩藩的人在安排,他也暫時不點破。
從入了天使館之後,琉球官員就不用一直跪著了,可以坐下了。
需要對話的時候就起身,正常起身是雙方都要起身,因為正常冊封琉球不會派級別太高的官員,至於派伯爵去更是前所未有的。
因為不正常,所以尚徹說話的時候要起身,劉鈺說話的時候只需要坐著,趙百泉和劉鈺說話的時候可以坐著,趙百泉和尚徹說話的時候需要站起身。
這些東西也不用叫琉球人,琉球學的大多都是天朝禮法那一套,核心通用。
“敢問天使,不知此番天朝來人,連帶水手雜役,一共多少?也好叫人準備飯食。品級不同,各有供應,還請天使賜予名單。”
“琉球國地貧民窮,實無好食,還請天使見諒。”
這個在船上的時候,趙百泉已經準備好了,詢問劉鈺一共去多少人。
那幾艘巡航艦,除了陳青海帶走封鎖琉球的幾艘,剩餘的都沒有入那霸港,而是在海上飄著。
海軍不喜歡也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下帆,入港,一旦要是出現意外情況來不及反應。
跟著劉鈺上岸的,只有一艘巡航艦作為天船,剩下的運兵船自是跟著。
合計有陸戰隊士兵五百,但只有四百上岸,剩下的蹲在船上守著大炮,總不好拖著陸軍用的野戰炮直接來那霸。
其餘水手、雜役、儀仗等約莫二百,加起來需要住在天使館的合計六百多人,和往常的人數差不多,琉球這邊也容得下。
尚徹接過名單,其實心裡還有很多話要問。
比如為什麼這一次天朝的船,派了一艘西洋船?為什麼這一次天朝派了軍隊?天朝這一次來到底是幹啥的?
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卻從沒想過天朝知道了琉球被薩摩藩控制的真相,因為騙了一百三十年,一直騙的很順利,已經形成了一種思維慣性,根本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這一次還是有些不同,伯爵級別的天朝官員親來,這讓尚徹心裡很不踏實。
本來他就是要來試探的,便趁著這個機會問了一嘴。
“不知天使此番蒞臨小邦,所為何事?”
趙百泉不知如何說,劉鈺說謊確實張嘴就來。
“所為何事?這倒不急著說,待中山王親來再議不遲,天子自有旨意。”
“哦,對了,國相大人,我素來聽聞琉球在海商,商貿往來船隻通行,卻不知道琉球可知天朝禁教之事?”
這事和禁教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劉鈺也在這耍滑頭,他可沒說自己這次來是因為禁教的事,而是說正事他會和中山王說,你這個王弟級別不夠。
但是轉嘴就是一句禁教,聽起來和前者有關係,但實際上和前者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他加了一句“對了”,這意味著話題已經轉移。
尚徹卻沒想這麼多,更沒想過向來都傻乎乎的天使會耍這種把戲,心中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琉球國地處偏遠,卻也有所耳聞。加之也曾有閩地商人流落此地,中山王也都善加招待,亦曾有所聽聞。”
劉鈺心想,錘的善加招待,明明是軟禁監視防止訊息外漏,當老子沒派人假裝海難來過?
只要靠了岸,就被日本人監視著,有吃有喝,但是不準亂動。
可以求見琉球王,但要等琉球王召見,問的那些問題,與其說是琉球問的,到他孃的像是長崎的唐人風說書的標準問題。
也就這幾年大順開關貿易,用開關讓臺灣東北邊變得治理成本大於利益,終於讓那邊悄悄活動的西班牙人、荷蘭人撤了,琉球中轉站的地位下降,倒是總算這種欺瞞也能瞞得住。
這幾年對日貿易的主要港口轉移到了松江,更是利用西洋航海術直航長崎,落難琉球的人更少了。
可之前派的幾波人,回來後總結的琉球人的問題,足見薩摩藩對琉球的控制之深。很多問題根本不是琉球人該問的、或者有意願問的。
此時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劉鈺還要繼續撒謊,遂道:“中山王善待落海商賈,實大善也。只是商賈哪裡知道許多?你們有所不知啊,前些年天朝禁絕西洋天主教,福建等地教民作亂,焚燒儒廟、砸毀廟宇。這琉球距離閩地很近,卻不知琉球可有信天主教的閩人流落?”
故意選擇用禁教來岔開話題,因為日本也在禁教,而薩摩藩對禁教看的更嚴,琉球在薩摩藩的控制下,禁教這種事可以引發“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