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來到向弘宣身旁坐下,看著湖中那平靜的水面,他想向弘宣怕是已經在這垂釣許久,向弘宣在等他的魚兒上鉤,所以其他事情才會不重要了,包括自己。
“陛下,好興致,今日這般閒情雅緻,不知道戰果如何?”晏清打趣地問道。
向弘宣尷尬地一笑,說道:“不瞞老師,朕是一條魚都沒釣到,不知道是魚兒太聰明,還是朕太笨了呢?”
向弘宣似笑非笑地看著晏清,頓時讓晏清恍然大悟,向弘宣這是在釣魚不假,但也是在等人,不過他不確定的是,向弘宣到底是在等自己,還是在等別人。
“陛下,您這是在等老臣嗎?”晏清開口見山地問道。畢竟之後他要說得事太過敏感,向弘宣那多疑的性子讓人琢磨不定,直截了當些,不僅可以省去不少口舌,而且還有那不必要的猜忌。
“朕也不知道在等誰,但沒有想到,等了許多日,卻等來了老師。”向弘宣淡淡地說道。
晏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早該想到當前朝有人提及立嗣之事,向弘宣的心就不會平靜,更加不會這般安靜地在後宮中垂釣。
“陛下,臣也沒想到會進宮,成了陛下等待之人。”
說完晏清立刻跪倒在地,在烈日下,在平靜的湖邊,等著向弘宣的質問與指責,他想就算向弘宣再巨怒,他應該還是可以將自己的話說完,向弘宣會聽進去一兩句的吧,就算他被問罪,被向弘宣惱了,也是值得的。
晏清眼前的地上,早已被滴落的汗水浸溼,他也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他沒有等來向弘宣的質問,甚至都沒有等來向弘宣的一句話,向弘宣還是安靜地坐在湖邊盯著魚竿,似乎他成了透明的人了。
“陛下,臣有事啟奏。”晏清不敢抬頭,拿出了最後的底氣,大聲說道。
“何事?”
“請陛下為東俞江山社稷考慮,儘早將宮中的殿下立為皇嗣,以安東俞上下之心。”晏清重重地磕頭,說道。
向弘宣扶起伏地的晏清,平淡地說道:“老師也認為朕不可能再生出皇子了嗎?東俞的臣子們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
雖然向弘宣的語氣平淡,可晏清還是從向弘宣的眼中看出了淡淡的憂傷,他的眼眶也紅潤起來,心疼地說道:“陛下,宮中的殿下是先帝的長孫,又在後宮中教化多年,不管是身份還是禮制,都是無可挑剔的皇嗣人選,陛下,以後您要是生下皇子,那就是獨一無二的儲君,無人可以替代,包括皇嗣。但若是您膝下沒有個名正言順的皇嗣,那麼這麼多東俞宗室怕是心思都會不正,想想當年的寧王之亂吧,東俞差點滅國,陛下,東俞不能亂,您要三思呀。”
向弘宣當然明白晏清是在為東俞考慮,更何況他真的是生不出兒子了,他也只能過繼個宗室子後繼他的江山,而且就像晏清說的那樣,向儒鈞這個早就養在後宮,又是先帝長孫的身份,向儒鈞成為皇嗣,宗室無人敢不服。
向弘宣親自將一旁的酸梅湯端到晏清的面前,輕聲說道:“老師的話,朕記下了,天氣太熱了,老師喝些酸梅湯解解暑吧。”
此刻晏清哪裡有心思喝酸梅湯,按照他對向弘宣的瞭解,向弘宣應該是聽進去他的話了,大抵已經有意向要立向儒鈞為皇嗣,但向弘宣又沒有立刻表態,讓晏清也有些捉摸不透,他一手接過湯碗,著急地說道:“陛下,此事宜早不宜遲,朝中已經有了立嗣之言,要是陛下遲遲沒有下定決心,臣擔心宗室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向弘宣看向遠方的湖面,水面依舊風平浪靜,似乎他也被感染,平靜也慢慢地爬上他的面頰。
“再等等。”向弘宣從容地說道。
“陛下,您還要等什麼?”晏清不禁失聲問道。
向弘宣沉默不語,他盯著湖面許久,晏清更加疑惑起來,突然一個內衛來到他們身旁,向弘宣揮了揮手,晏清只好跟著內侍們退下,他邊走邊回頭遙望向弘宣,內衛在向弘宣的耳邊說著什麼,晏清眉頭一緊,他的心也莫名地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