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寶靈立刻注意到了獻王這反常的舉止,向儒鈞要成新帝了,獻王就算不像她高興得手舞足蹈,但也不該是這樣的神情,似乎此時獻王的眼中透出點點絕望,她印象裡的獻王低調內斂,但卻從不悲觀,就算曾經那段朝不保夕惶恐的郡王生涯中,獻王也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神情。瞬間薄寶靈眼中的興奮點點消退,她靠近獻王,小聲問道:“王爺,您怎麼了?”
“沒事。”
說話間獻王的眼角一滴淚水劃過面龐,薄寶靈驚慌失措,立刻拿起手中的絲帕拭去獻王眼角的淚水,獻王一把抓住薄寶靈的手,說道:“王妃別怕,本王是喜極而泣,本王的兒子有了遠大前程,本王高興,而且本王的兒子拿回了原本屬於本王的位置,本王此生無憾了。”
獻王這般堅定的說辭,讓薄寶靈更加不安起來,自從前朝有人提及立嗣之後,獻王就深居簡出,也讓獻王府低調行事,就是怕多疑的向弘宣多想。這麼謹慎的獻王府,等來了凌希送的空白聖旨,薄寶靈想若不是獻王太過小心,那就是獻王擔心的事要發生了。
“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您告訴臣妾,刀山火海臣妾都陪著您。”
獻王緩緩地轉過身去,他已經不敢直視薄寶靈那雙淚眼,他想他這一生是幸運的,雖然從嫡子變成了宗室之子,雖然曾經活得膽戰心驚且艱辛異常,最後他還是成為了親王,成了宗室之長,以及他的兒子將會成為新帝,尤其是薄家,在他艱難的歲月裡,是薄家給了他溫暖與安心,薄氏姐妹都是他的糟糠之妻,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皇恩晃盪,陛下的聖旨,本王還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回覆,王妃,你先出去吧。”
薄寶靈緩緩地向門外走去,她一步幾回頭地看著獻王的背影,她的臉上流滿了淚水,目光緊緊地盯著獻王手中的那道空白聖旨。
........................................................................................................................
顏姑姑小心翼翼地將洗漱之物遞到凌希面前,清晨一道涼爽的夏風吹進屋內,凌希將手從盆中拿出,風一點點吹著她手上的水,涼爽也一點點鑽進她的面板裡,似乎一夜的暑熱瞬間就下了一大半。
凌希望向窗外,屋外有些陰暗,往日那炙熱的太陽似乎都被烏雲遮蓋住了,像是想要下雨的樣子,凌希不禁說道:“要下雨了,今日應該不會那麼熱了。”
“可不是,這場雨下過,肯定涼爽不少,不過夏雨甚急,會弄溼了鞋襪衣裙,怕是娘娘今日不能出去納涼了。”顏姑姑說道。
說話間,馨兒緩緩地跑進屋內,說道:“皇后娘娘,宗室來人進宮,說是昨夜獻王自刎於獻王府的祠堂之上,而今早獻王妃悲痛萬分,當即觸柱而亡。”
凌希立刻起身,不經意間打翻了一旁的水盆,瞬間水滴聲與銅器叮咚哐啷的聲響環繞在屋內,在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屋裡,格外響亮。凌希知道獻王一定能夠明白向弘宣的意思,畢竟聖旨代表了皇帝,讓她給獻王一道空白的聖旨,就是在暗示獻王乾脆取而代之吧,她知道向弘宣這是在逼獻王,讓獻王在自己的性命與兒子的帝位之間做個選擇。
忽然琴兒急促地走進屋內,她看了一眼凌希那呆若的神情,以及屋內凌亂的樣子,讓她滿臉的興奮也消退不少,她心中不禁疑惑起來,怎麼了這是?
她小心翼翼地來到凌希的身旁,急切地說道:“皇后娘娘,陛下請您去趟飛羽殿。”
瞬間凌希回過神來,淡淡地問道:“何事?”
“陛下說請您過去商量一下立殿下為皇嗣的事宜。”
琴兒欣喜的話音一落,顏姑姑立刻跪倒在地,高聲說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其他宮人也紛紛跪地,滿臉喜悅地恭賀凌希。
突然屋外響起一陣陣雷聲,頃刻間急促的雨水就從天而降,很快天地間就成了一道雨簾,昏天暗地起來,又劈里啪啦都是雨聲。
凌希擺了擺衣袖,衣角上的水漬不多,似乎不影響她的儀容,她剛想向殿外走去,顏姑姑立刻走上前,看著窗外,說道:“皇后娘娘,這會子雨水太大了,會弄溼了您的衣裙,萬一受寒了,那就不好了,要不等等雨停了,再去飛羽殿吧。”
凌希看了一眼馨兒,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現在就去,別讓陛下等得著急了。”
說完凌希大步朝著殿外走去,剛走幾步,她猛地轉身,對著顏姑姑說道:“去告訴儒鈞吧。”
顏姑姑一怔,她看著凌希臉上那有些複雜的表情,試探地問道:“娘娘,奴婢是要告訴殿下好訊息,還是壞訊息呢?”
凌希的眼神堅定起來,她緩緩地說道:“他是要做皇帝的人,遲早都會知道,他該經歷一些事了。都告訴他吧,也許這樣就不會大喜大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