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夕陽灑在凌希白淨的素服上,凌希跪倒在飛羽殿前,在這寒冷的冬天,這一絲溫暖從凌希的面板鑽進了她的身體裡,可惜她的身體冰冷得異常,她早已感受不到這星點溫暖。
一連好幾日,凌希都被向弘宣禁足在椒房殿中,雖然鳳煢瓔的毒,在太醫們拼命地努力下,已經解得差不多,她也沒有性命之憂,可鳳煢瓔的孩子最終沒保住,向弘宣盛怒之下,很快就給凌希下了禁足的命令。
後宮中的人都在紛紛猜測,向弘宣又要廢后了。凌希心中明白,向弘宣除了禁足她,其實對她並沒有其他實際的行動,也就是說至少向弘宣不認為鳳煢瓔中毒的事情是她做的,或者說不確定是她做的,她還有機會。
從中午她就一直跪在飛羽殿前,她在向向弘宣脫簪請罪,她知道已經被禁足的自己,來到飛羽殿前這樣請罪,會激怒向弘宣,可她顧不了這麼多了,她不能在椒房殿坐以待斃,她要賭一把,賭向弘宣心中的猜忌,她才可能有一絲生機。
“皇后娘娘,陛下請您進內殿。”小德子走到凌希身前,恭敬地說著。
凌希凍僵了的臉上漏出了一絲笑容,她吃力地從地上起身,有些沒站穩的她,晃盪了一下,小德子趕緊上前扶住她。
凌希的雙手抖動得厲害,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忐忑的心。她要去見向弘宣了,這一次又是一次豪賭,輸了,她得賠上命。
“謝謝公公。”
凌希客氣地推開了小德子的手臂,堅定地走進了內殿。
向弘宣坐在內殿中,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凌希,這事會是她做的嗎?向弘宣的心中五味雜陳。
“陛下,臣妾冤枉。”
噗通一聲凌希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她大聲喊冤,向弘宣想到凌希這次來,是為自己辯解的,可他沒有想到凌希一來就開口喊冤。
“皇后說自己冤枉,但在內衛府的秀珠可不是這麼說得。她一口咬定,是你指使她下毒的。”向弘宣冷冷地說道。
“陛下,臣妾為什麼要謀害淑妃?如果為了爭寵,臣妾何必事事都要照顧淑妃。”
“皇后不是一般的女人,也許聰明的皇后就是這麼出其不意地爭寵,讓人意想不到。再說淑妃有孕,要是生下皇子,皇后不擔心自己的後位嗎?”
凌希的臉上冷笑了一下,她看著向弘宣。
“陛下也說,臣妾是個聰明人,臣妾為什麼要爭寵?臣妾一直無寵,以前不爭,現在又何必爭?就算臣妾擔心後位,臣妾為什麼愚蠢到用自己宮裡的宮人去明目張膽地下毒,臣妾就不怕陛下問罪嗎?都說損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做,要真是臣妾下的毒,那臣妾能得到什麼,陛下的三尺白綾,還是一杯鴆酒,可臣妾要是從
後位上下來了,誰又會是受益者呢?”
向弘宣起身走到凌希面前,他的心有些失落,他不得不承認,凌希的說辭確實有道理,但凌希也在告訴他一個事實,她不在乎是不是受寵,這讓向弘宣有些不爽。
“皇后的口才確實不錯,似乎有些說動了朕。”
“陛下,臣妾懇請陛下給臣妾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一個機會讓陛下知道真相,讓臣妾去內衛府,臣妾要與秀珠對質。誰也不會想到皇后會去內衛府,進了內衛府的皇后還是皇后嗎?秀珠會說真話,後宮裡真正下毒的人也會急不可耐地出現,陛下就可以知道真相。”
忽然向弘宣的一隻手捏住了凌希的臉蛋,果然是個大膽的女人,今天凌希是故意在飛羽殿前脫簪請罪的,她是在做給後宮人看的,她早就謀劃好了,她要進內衛府,她要自證清白。
“皇后這是想去串供呀,你好大的膽子。”
“陛下也可以在隔壁的房間裡聽著,在天子的眼皮下,以及可怕的內衛府裡,臣妾就算再高明的串供手段,也必然會被陛下識破。陛下,世間沒有什麼事是沒有風險的,但這微不足道的風險下就是真相,陛下就真的不想知道誰在興風作浪嗎?”
凌希的那雙大眼盯著向弘宣,眼神異常凌厲。
向弘宣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轉身在內殿裡踱步起來,這是個辦法,能夠知道真相,雖然他的後宮女人不多,但猜永遠沒有真相那麼有說服力,與其在這左右猜忌,不如試試凌希的辦法。
“準了。”
“謝主隆恩。”
凌希走在通往內衛府牢房的長廊裡,這座秘密牢房哪哪都透著深深的寒意,凌希每走一步,都能聞到這昏暗的牢房裡,散發出的陣陣血腥味,以及那刺鼻的惡臭,這是血肉模糊下,腐爛發臭的味道,在這幽深的牢房中,成為一種標誌,一種生不如死的象徵。
一個內衛開啟了一扇牢門,凌希緩緩地走進牢房,在微弱的月光下,她看到一個人弓縮在牆角,身上血跡斑斑,凌希認得這衣服,是秀珠最喜歡的錦服。
“秀珠。”凌希輕聲呼喚道。
牆角的秀珠忽然身體一顫,她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看著凌希,臉上漏出了笑容。
“皇后娘娘,你來了。”
“你知不知道給宮妃下毒是死罪,你會死的,而且死得很慘。”凌希激動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