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祥顯然在二人之中威望重一些,這些又是他搶先回話;“還望張大人體諒小的們,接見使者乃是國家大事,小的們屬實做不得主,不敢貿然讓使團離港。”
說完,見張大人面色霎時間黑了下來,不敢再猶豫,趕忙把接下里的打算和盤托出;“大人您看這樣行不?眼下天色已經將晚,大人們暫且在船上留宿一晚。
小的這就馬上就進城求見市舶司提舉蒲大人,詢問具體章程。等有了信兒,小人第一時間,立刻回來稟報諸位大人。”
“客人上門,哪有讓客人住船艙的道理?”
韓大壯頓時不悅,高聲叫嚷起來。其身邊跟來計程車兵聞言,不善的目光頓時刷刷落在徐、陸二人身上。
只駭得二人不由後退……
張載行見狀,卻是趕忙擺擺手,扭頭笑著替二人解圍;“平昌伯,原來是客,自然客隨主便。我等在船上都住了幾個月,再住一晚又何妨?”
說完,笑呵呵回頭對笑得難看的徐祥說道;“宋差且去,我等就在此今後佳音。”說完讓手下把木盤中的那兩個盒子交給對方,繼續道;“把這個交給你的上官,我等就在此等候,不離開碼頭方圓半里。”
“多謝張相公體諒。”那徐祥心中大送一口氣,捧著剛接過內建書信、禮單的連個木盒,對身邊陸兵交代道;“你且留下,大明使團有何需要採買的,你著人幫幫忙。”
陸兵點頭應下,這不是什麼難事。
張載行聽完,叫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徐祥,在其疑惑的目光中,讓人一人給他們發了十塊大明銀元。二人連連道謝,喜滋滋揣進懷中這筆意外之財!
……
遠遠望去,西邊太陽已經落山,天空中只留下火紅色的晚霞朵朵,染得周邊路上所有面朝西側的行人,個個紅光滿面。
隨即,猛然傳來一聲“碰!”然巨響,卻是不遠處泉州的城門轟然關閉使然。
同一時間,就見一個騎著瘦馬差役打扮的小吏,先是慌忙擦了擦腦門的汗水,又摸了摸胸口被汗水浸溼的十塊大明銀元,口中喃喃道;
“也就是看在十塊洋銀和那位張相公還算和氣的份上,徐大爺才如此盡心辦事。”
略微喘息兩口氣後,徐祥才又摸摸不停呱呱亂叫抗議的肚皮,再次嘀咕一聲道;“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待填飽五臟廟,再辦正事不遲。”
反正今晚城門已然落鎖,也是出不了城了,索性徐祥也就變得不慌不忙起來。
悠悠牽著馬溜達到南城夜市,尋了個經常光顧的夜市攤,美美吃了個肚皮兒溜圓,徐祥這才打著飽嗝從胸口摸出幾枚大錢扔在桌上,在周圍食客敬畏的目光中,面帶倨傲從一旁欄杆上解下韁繩,牽著瘦馬,一步三晃前往東城泉州市舶司提舉蒲壽庚的府上而去。
牽著馬走出擁擁擠擠的南城夜市,大約進了城東,又走了半個時辰後,徐祥才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極目望向前方這條長愈半里地,可供四兩馬車並駕齊驅的寬闊街道。
他知道,這條寬闊的街道,只住了一戶人家,就是泉州第一大家族,蒲家。
說起這個蒲家,在此時的泉州可是排名前幾的豪富之家。
其當今家主蒲壽庚祖上原為西域阿拉伯人,他自幼和父親生活在廣州,他的父親蒲開宗因為貿易有功,被南宋朝廷授予承節郎一職。
後蒲氏族遷到了泉州,因泉州貿易昌隆,故海寇猖獗,蒲壽庚兄弟幫助安撫使平亂,被宋朝廷任命為泉州市舶司提舉。正是這兩年,利用手中權力,大肆在海貿中發家,短短几年,就讓家族變成了泉州數得上的豪富之家。
這座在城東佔據數百畝的建築群,就是蒲家這兩年興旺豪富的標誌之一。
當然,這些都和他徐祥沒關係,他到蒲家又不是為了巴結上官。
當然,他這種身份也巴結不上。
他來此乃是為了公事。
故走到蒲宅正門口後,他便準備拴好馬,取出那兩個內建書信的盒子,上前求見。
沒成想,徐祥剛拴好馬,還沒取出盒子,耳邊就傳來一聲爆呵;“哪來的賊廝,到我蒲家門口鬼鬼祟祟做什麼!”
徐祥不用扭頭就知道是蒲家的門子,暗道;這也忒囂張了些……!
不過,人家雖然是門子,可主子卻是自家頂頭上司,他得罪不起。
故徐祥立刻回身,不卑不亢走到兩名門子面前,在二門子戲謔的目光注視下,宛若戲精上身般,快速擦著額頭潮溼的汗珠惶急大叫道;
“不好了!港口出大事了!我要立刻求見提舉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