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乃馬真語氣微微上挑,眯著眼沉默良久不言。
期間,其那雙丹鳳眼看向貴由的目光中,流淌著數不盡的溫柔。輕輕扯過兒子粗糙的手,細細摩挲著,沉默之後,開口道;
“一切有母后呢!”
第二日,還是這個議事廳,乃馬真直接換了一身樸素打扮,再不復昨日那種盛裝氣勢逼人的貴氣模樣。
眉眼彎彎,略施粉黛,加上其雍容的氣質,彷彿之前那個貴婦人又回來了般。
而此時,她也沒有如往常那樣坐在上首,而是在大帳側邊,和身側一個二十許歲的年輕婦人相對而坐,親切交談說著一些瑣碎家長裡短,塗脂抹粉之類的小事。
看她旁邊的年輕婦人,亦是一身素淨的衣著,滿身上下只有寥寥幾件首飾點綴其間。
這個婦人那對眸子十分有特點,宛如兩顆紅寶石鑲嵌在深邃的眼窩中,正眉眼彎彎,一臉溫和笑著不斷附和著乃馬真的話語。
這婦人,正是那章邯的妻子,蒙古帝國的高長公主也立可敦。
她座位旁邊,亦加了一張鋪著錦墊的小一號椅子,上面有一個八九歲,虎頭虎腦的小傢伙眼睛在滴溜溜亂轉。
只見他,一邊將旁邊小茶几上的零嘴塞入口中咀嚼,一邊在母親和舅母身上來回掃視。
這小傢伙,不是章邯兒子章森是誰!
幾年過去,這個小傢伙,面貌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蘿蔔頭。別的不說,光是個頭就肉眼可見長了不少。坐在那裡,和身側的母親也立可敦肩頭高度幾乎平行。
也立可敦母子二人今天之所以出現在此處,乃是因為昨日乃馬真忽然派宦官到府上下請帖;邀請她們母子今日上午來汗帳做客,嘮嘮家常,敘述親情。
也立可敦不是笨人,哪能不明白對方無緣無故邀請自己母子到汗庭,定不是什麼嘮家常,一定是有事相商,且是關於自己丈夫的。
他的丈夫章邯前幾天送來的信她已經收到,這幾日正在按照丈夫信中的吩咐在家裡收拾家當,準備帶著家人搬家前往德里城。
且丈夫在信中,也著重向她說了派人回到汗庭請封建國的事情,希望她留意汗庭的反應。
這還沒幾天,負責監國的三嫂乃馬真就派人來請她們母子,天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不過,到了汗庭之後,見到三嫂乃馬真之後,也立可敦眼底還是微微有些詫異。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三嫂,也立可敦和她往日打交道並不多。可打交道不多,並不代表對其不瞭解。畢竟再怎麼說,都挨個在西城住著,又做了幾十年的妯娌,對方的喜好,性格,早就在心裡有了個大致判斷。
之所以會詫異,是因為這個自己印象中素來喜好華麗、明亮服飾的三嫂,今日為了見自己,居然一反常態改了往日的著衣風格,和自己一樣打扮得十分素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方如此精心準備,且在衣著這種小事上迎合自己,要是沒有別的目的才怪了。因此,也立可敦心中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測;對方找自己來,一定和自己丈夫的請封信有關。
不過,之後事情的發現,還是有些出乎也立可敦的意料。
這位三嫂今日顯得極為有耐心。全程不僅把她和兒子大郎照顧得面面俱到,且母子二人都來了兩個時辰了,一直都在和她談論一些瑣碎的小事。彷彿今日真的就是嫂子請小姑子到家裡做客,消遣一些家長裡短一般。
也立可敦在觀察乃馬真,乃馬真何嘗不是在一直觀察著也立可敦。
就如也立可敦對她十分了解一樣,她對這個當初公公視為掌上明珠的小姑子,何嘗不是十分了解?
要知道,凡是皇家被寵溺的公主,尤其是家中老小,沒有一個性格是不飛揚跋扈的。
也立可敦未出閣之前,隱隱就有那麼點意思。上面的哥哥姐姐們都對她照顧有加,且雙方基本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故對這個嫡親小妹,不能說每個都寵溺吧!至少大多數事情上哥哥姐姐都處處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