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不知道司令在月球上的佈置現在進行得如何了,那位元帥到底有沒有如同預料中的那樣入局其中呢?”
劉袁如是嘆息完畢,轉身離開。
這個少年只不過是他此行的一個插曲而已,他來到火星本就是揹負著使命的,從273號小行星上拜祭完陸應邦之後,他就特意在火星上現身。
一則是為了將眾人的視線從小行星帶轉移開來,那裡畢竟有著陸安,如果他長時間不出現在陸勇身邊,而又在小行星帶被發現的話,那麼總司令那些敵人稍加思索就能明白過來,到時候借用月球李家的李毅身份暗度陳倉的計劃就變成了笑話。
二則是為了讓火星上那些賊心不死的家族能夠收斂一些,月球上的局已經布好了,總不能讓一些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攪了局。
反正,月球李家是憲兵司令部出面清洗的,任誰人都知道,憲兵司令部的司令阿爾伯特·施威頓元帥是總司令陸勇的左膀右臂,那麼總司令對於月球李家的餘孽斬盡殺絕也就是理所應當的,劉袁來到火星上大肆搜尋一位冒名頂替李毅的小子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這些事情,陸勇當然沒有特意吩咐過劉袁,他只是交待劉袁將陸安遠遠送走,確保這位陸家的獨苗安全即可。
只是,劉袁追隨陸勇這麼長時間,一路伴隨著陸安的這位爺爺,從兩人初逢時默默無聞的中學教師一直到如今聯合峰上的軍隊魁首,他其實都是一直站在這位如今的總司令背後的。
劉袁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了,不是那個當初在火星上目空一切、恣意殺戮的血腥之路上的少年了。
如今已經年屆六十的他,雖然身手矯健略減當年,可是論起恐怖程度卻遠非那個粗暴魯莽的毛頭小子可比了;最可怕的野獸不是張牙舞爪地追逐、殺戮獵物的血腥野獸,而是蟄伏起來隱藏在草叢中隨時待發的機謀野獸。
因此,即使是陸勇並未交待這些,但為了確保陸安的安全,同時還能順手為總司令減輕些壓力,劉袁何樂而不為呢?
如今火星上大部分的家族勢力已經嚇破了膽,統統都小心翼翼地蟄伏起來,一副低眉順眼的無害模樣,對於月球的干擾想必暫時也會減少許多。
如此一來,劉袁就不算是白來火星一趟了,不枉費他在小行星帶、在火星如此張揚地一番表演了。
“就是不知道,月球上那個曾經打過交道的小子,會不會如司令所希望的那樣……”
雖然同為元帥,但實際上除了極少數的情況,這些元帥日常的往來基本上很少,畢竟每位元帥都是各自負責著一個司令部或者一支艦隊的繁雜事務,戰備值班時也都是來去匆匆,正式公務中的接觸實在談不上頻繁。
所以劉袁雖然有些時候在私底下被稱為陸勇的影子,甚至還被某些無知小人懷疑為私生子之流,但他本人確實並不是經常與那些軍中巨頭打交道。
他對施威頓印象最深的一次接觸,恰恰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個時候,陸應邦醉酒駕駛飛車,一頭撞在了第三軍校校門口的樹上,陸勇當時忙得脫不開身,只好拜託劉袁去看望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可惜,施威頓大概是隱約察覺了劉袁的真實身份,對劉袁十分戒備,並不讓他靠近自己不省人事的老師。
那個時候還非常稚嫩的施威頓自然是擋不住劉袁的,不過兩個回合就被劉袁踹了回去,將那顆懶腰折斷的大樹直接連根拔起。
當時,劉袁對於施威頓還是非常欣賞的,因為他雖然最後還是動用了武力,卻是在試探、恐嚇、說服等等手段無果的情況下,才搶先動手的。
一分鐘之內能夠如此迅速而“婉轉”地轉變態度,這讓當時的劉袁十分意外。
畢竟,他是清楚知道三大直屬隊這些“內勤”隊員脾性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已經還算是客氣的了,許多人壓抑不住暴戾的兇性本能,經常莫名其妙地就暴起出手,無故傷人的事情數不勝數。
在劉袁看來,這些人看似兇惡無比,卻都是一些做困獸之鬥的絕望之徒,嚴格說來不過是一部偶爾失控的人形機器罷了。
而當時他眼前那個明顯是“假面”出身的金髮青年,那稚嫩的臉上卻帶著笨拙地微笑,試圖用那獨特的娃娃音同自己侃侃而談,用著人類而非野獸的思維來同自己交流。
於是,當時的劉袁這才腳下留情,沒有直接將他直接揣進第三軍校的大門內。否則的話,這位當時的假面隊員“不死鳥”會直接被拋飛上百米遠,以劉袁那樣的爆發衝擊力,就算是仿生實驗室的技術再如何通天徹地,“不死鳥”也要死翹翹了,他大概也不會再有後面的一切人生機緣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當時劉袁看到了陸應邦只是醉得人事不省,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吐得滿身狼藉,靠在皺成一團的飛船上呼吸平穩,劉袁這才能有心情手下留情,不,是腳下留情。
這便是劉袁與施威頓最親密的第一次接觸了,也算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次面對面的交流了。
再後來,施威頓也確實沒有辜負自己老師的眼光,他在“豬籠草計劃”中配合著陸家父子,完成了那個至今讓人驚豔的佈局,隨著陸應邦一起聲名鵲起。
在那場戰爭中,那批跟隨著陸應邦崛起的少壯派軍官團體,如今以施威頓最為光彩奪目,他作為那群人中唯一的陸應邦的學生,反過來更加抬高了陸應邦的名聲。
無數人都在私下裡說過,如果沒有十年前那場令人可惜的意外,或許聯合峰上如今該是有兩位陸元帥才是——一位老陸元帥、一位小陸元帥,一位老陸司令、一位小陸司令。
不過,這些後來的風風雨雨,劉袁都只是陸勇背後的旁觀者,他與施威頓著實沒有更多的交往了,兩人唯一還算有交集的大約是在陸應邦的葬禮上那個時候了。
而且,他也深深知道,總司令在聯合峰上唯一的左膀右臂,大約只有那位太空資訊整備局的局長老馬丁元帥了,外人眼中的另一位左膀右臂——那位娃娃音金髮元帥,則不過是主動靠攏過來的盟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