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歇洛克市場”入口處的街角向內走,店鋪越來越密集起來,而像入口處那樣扎眼的全息招牌卻越來越少了。
或許,入口處的那些店鋪都是很有些勢力的,所以才能那麼肆無忌憚吧。
越往裡走,那些店鋪就好像越低調,而很多別說連招牌都沒有,甚至連店鋪本身都不存在;只有許多看上去昏昏欲睡的人無聊地聚在一起,或站、或蹲、或坐,在某些區域觀察著來往的行人。
不過,陸安卻是熟悉的,他知道這些看似閒聊無事的人,其實都是一些交易網路的“蛇頭”。那些交易網路往往極為龐大而隱秘,如果沒有這些人帶領,即使你將整顆星球都翻過來,也找不到這些地下交易網路的存在痕跡。
這樣的陣仗才讓陸安覺得,自己真的是來到了某一處黑市裡;門口的那幾處店鋪,真的囂張得讓他有些不適應。
不過,在這處光明正大存在的黑市——所謂的“歇洛克市場”中,這些地下交易網路的“蛇頭”依然如此小心謹慎,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們身後的那些交易網路,恐怕不僅僅是不合法違禁那麼簡單了,而是已經十分犯忌諱了,犯所有人的忌諱。所以,就連他們自己都習慣性地謹慎低調,即使有著緝私隊的庇護也依然如此。
這些人做的都是一些掉腦袋的買賣了,這是當初陸安剛剛進入黑市時,好奇地詢問那個大老黑時,得到的回答。
掉腦袋?怕死的話,何必來這黑市上混飯吃呢?
當時的陸安十分不明白,這黑市本身都是違法的了,許多交易明顯都是掉腦袋的買賣,可是那些人卻都是一臉安詳地毫不避諱。
比如那些高達數十億錢點的人頭懸賞,比如那些被抓住以後明顯要絞刑幾十次的武器販賣,還有一些在外人看來都是十惡不赦的貿易。
這些交易資訊在滬杭聯合市的黑市上,陸安都是屢見不鮮,可是那些人都正大光明、毫不掩飾,不像那些“蛇頭”一樣低調謹慎。
所以,陸安十分困惑,還有什麼需要更加謹慎的?不都是死嗎?
但是,後來陸安才反應過來,這世界上比死還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些人為了混口飯吃,或許不介意去死,只要他們能夠獲得足夠多的利益。簡單來說,只要有足夠多的錢點,人命本身都是可以標上價格的。
可是,這世間卻有很多東西卻是無法標價的,而且對一個人來說,死有些時候往往並不是最可怕的,甚至死是最不可怕的。
比如以陸安為例,他並不介意違法、違禁這些事情,為了養活妹妹,他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觸犯法律。
甚至,即使他被水面巡視隊當面撞破,他雖然絕望,那痛苦卻並非不可承受;被那些水面巡視隊的隊員扇了巴掌,雖然有些屈辱,也沒有讓陸安覺得不可接受。
然而,假設因為這些事情而牽涉到自己的妹妹安娜呢?如果,那些傢伙敢碰安娜的一根汗毛,陸安就非跟他們拼命不可了。
隨著陸安在黑市上越混越熟,他也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所以,即使他從不去打聽那些人是做什麼的,也總是離那些人遠遠的,可是他也理解那些人低調謹慎的原因。
當然,在黑市上混跡得多了,其實許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那些人百無聊賴的狀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路上的行人都離他們遠遠的,甚至不乏特意遠遠繞開的,他們自己也不會主動去攬客,而只會守株待兔。對他們來說,可能一年之中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在等待之中度過,耐心對他們來說不是美德,而只是職業素養罷了。
陸安明白這個道理,蘇如玉也是如此。
她瞧見陸安往那些人的方向掃了兩眼時,還低聲囑咐道:“離那些人遠一些的,不想死的話,連看都不要看。”
“嗯,抱歉。”
陸安微微一笑,沒有辯解。
穿過“歇洛克市場”令人眼花繚亂的中心地帶,往深處又走了三十多分鐘,那些聚集的百無聊賴的人群漸漸消失不見,而街旁的店鋪也開始多了起來,甚至全息招牌也開始隨處可見了,好像變得與入口處的那些店鋪一樣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街上的行人與店鋪裡的顧客了。
在這處穹頂建築的入口和中心地帶,雖然行人算不上熙熙攘攘,可是走在街上,十米之內都還是能有行人經過的,可是越往深處走,街上的行人就越發稀少起來。
五十米之內見不到行人,百米之內見不到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