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假面”的隊長和前隊長商議著,要避開某個人的鋒芒之時,火星上的各大家族內部已經是拉響了最高階別的無聲警報。
就好像遼闊的天際出現了一隻雄鷹的影子,地下的兔子們紛紛翹首確認後,立即如同炸了窩一般驚慌失措,耷拉著耳朵成群結隊地竄回了巢穴之中。
那些平日裡醉生夢死的家族紈絝,紛紛被從各自的逍遙窟裡揪了出來,塞回了家族的根據地中;尤其是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家族後輩,更是如同被圈禁一般,縮在家中一步都不敢邁出門,唯恐莫名其妙地就死於非命了,如同當年那條“血腥之路”上那些屍骨累累的閃耀群星一樣。
即使是那些平日裡便深居簡出的隱世家族,也是注視著那位煞星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身形,不敢有一絲出格的舉動,生怕引起某人的注意。
比如位於火星北極附近的伊甸大平原比遜河畔,一座普通的葡萄園內,老克魯格曼·傑斯洛特正在俯身修剪著枝蔓,靜靜聽著身後之人的彙報。
“確實是他又來了嗎?”
“是的,father。”
“好吧。”老克魯格曼正欲起身,卻一個趔趄。他扶著腰直起了身子,向後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大礙,制止了那人上前的舉動。
“向家族中的所有人通知,就說我想他們了,讓他們都來葡萄園中見我,我們家族好久都沒有舉行一個盛大的家族晚宴了。”
“是。”
老克魯格曼放下手中的剪刀,從腳邊的方籃中抽出了一條手絹,擦了擦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又從籃子中取出了一杯水。
喝了幾口水之中,他端著水杯轉身問道:“我們那位在地球的年輕女士,情況如何了?”
“father,目前她的治療已經結束了,痊癒的情況很好,甚至比預期的都要好得多。”
“呵呵,那就好。”老克魯格曼端著水杯,微笑著說道:“她現在還是不肯回來嗎?”
“嗯。”
“我有些好奇,那位陸家的少爺跟我們傑斯洛特家可憐的年輕女士經歷什麼,為什麼會讓她甘心捨棄家族的召喚呢?我有些不解……”
“father,派去的人回來說,……”
那人上前,將過往十年間的事情在十分鐘講述了清楚,老克魯格曼微笑著默不作聲,靜靜聽著,只剩下那人低沉的聲音在葡萄園中迴盪。
“唉——,原來如此。”
老克魯格曼將水杯放回了方籃之中,嘆息道:“共患難的兄妹、不、情人,最容易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以為經歷過患難就能共度餘生,可是這世間從來都是起起伏伏,患難之時未必便是波谷,也有可能是波峰。”
他嘆息完畢,又拾起剪刀,俯身開始繼續之前未完的勞作。
“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家族中的所有人吧。至於那位年輕女士,我們順遂她的心意就是了,畢竟那位總司令不會讓他唯一的孫子受一點委屈的,讓我們的人保護好她就是了,總司令不在乎她的死活,我們傑斯洛特家卻不能坐視我們的血脈如此。”
“是,father,如您所願。”
伊甸大平原的葡萄園中如此,瀛洲山腳下的昆吾園內,也有人做著同樣的打算。
“立行啊,把那些不成器的傢伙都叫回來吧,我老頭子現在有些心驚膽戰,說不定也沒有幾天好活了,讓他們都回來守著我,萬一我死了,他們也好給我送葬……”
“父親,你何必說的如此……”
林三震一頓自己手中拄著的柺杖,發出了“咄”的一聲,打斷了兒子的話。
“這又有什麼好忌諱的了?難道老頭子我是個老不死的怪物嗎?還有,那個人來了,把我們林家在火星上的所有人都叫回來,那些不肯回來的,把腿打斷了然後再拖回來。”
“是,父親。”林立行猶豫著,不肯轉身離去。
“怎麼了?等著我給你發跑腿的賞錢嗎?”
“不是,父親。”林立行微微縮首,遲疑地問道:“他只有一個人,真的值得我們如此大動干戈嗎?即使以前……”
林三震目帶悲哀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看的林立行渾身發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算了,你下去吧。”
林三震無力地揮揮手,閉上眼睛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等林立行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瞧著兒子出門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痛徹心扉的悲哀,自己從年輕時起便爭強好勝,卻從沒想到竟然在人生最後一個戰場上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