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吃完,又在黑暗的掩護下銷燬了“罪證”,查姆那邊很快便響起了“呼呼嚕嚕”的鼾聲。
從昨天到現在,他大約也是一直處於疲憊的狀態中,如今回到宿舍之中,他方才能夠安心睡去。這樣震響如雷的狀況,就好像當初每天被操練得像條死狗一樣,然後昏厥過去被丟到醫務室中的時候。
陸安半躺在床上如此想著,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可惜,雖然陸安也是疲倦到渾身痠痛,卻反而睡不著了。剛才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中被吵醒,又吃了東西,讓他現在略微有些興奮,再加上他數年養成的習慣也讓他無法睡去。
身體越是疲倦,陸安就越是不敢睡得很沉,他害怕自己睡死過去,無法聽到耳邊的聲音。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耳邊響起的警報聲。
疲倦困頓的情況下睡過去很簡單,但是清醒過來卻很難,可是對於陸安來說,任何一次錯過警報的代價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休息睡覺其他任何時間都可以補回來,有些事情卻是一旦發生也永遠不能挽回的。
所以,陸安乾脆坐起身來,擺弄著手腕上的智腦。
這是下午從網路室中出來後,他順手在基地倉庫中弄來的智腦,新兵基地如今雖然空蕩蕩的,但倉庫中也不至於讓人隨意進出。
可是那些倉庫安全措施對於陸安來說,簡直形同擺設。
或許是對倉庫識別系統的信任,也或許是這個倉庫中並沒有什麼值得格外保密的東西,基地倉庫之外的大門根本沒有人守衛,甚至連監控的裝置都沒有。
陸安與田中百繪在“陰影之心”的組織大廳中分別後,轉身就進入了“梅花K”的房間,然後便輕車熟路地進入了基地的網路系統中,修改了基地倉庫的大門許可權。
等到陸安從公共網路室出來後,就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基地倉庫中,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安全措施放佛都不存在了。
獨自一人在其中閒逛了半天,可惜並沒有讓陸安發現什麼驚天秘密,這間倉庫就是一間真正的後勤倉庫,雖然一塵不染,卻盡是一些老舊淘汰的更換備件。
陸安失望地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空白智腦,戴在手腕上便施施然地出來了,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即使將來清點物品,想必財大氣粗的軍隊也不會對一臺智腦的丟失追查不休,畢竟或許是那些後勤人員本來就將數目“記錯”了呢?
古往今來,這種上下其手的事情屢見不鮮。
而且,陸安下意識地忽略了一點,對於總司令的孫子來說,暫借軍隊中一臺“被淘汰”的“舊”智腦,難道還真有人會去嚴厲追究嗎?
所以,陸安光明正大地戴著從倉庫中“借來”的智腦。當然,他心中確實認為是借的,他也確實打算將來會還的,對於這一點他是心安理得的。
畢竟對於當今時代的人類來說,智腦真是須臾也離不開的,沒有了這種“人造器官”,人類真的算不上是完整的人類了。
而對於陸安來說,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短短的一天之內手腕上光禿禿的感覺,就讓他覺得極為難受,甚至比在大庭廣眾之下裸奔都要難受得多。
裸奔頂多是被人們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若是心理素質好一點兒,可以完全不在意的。然而若是沒有了智腦,卻不僅“裸”甚至連“奔”都奔不起來,可謂是寸步難行。
沒有辦法認證本人的身份,沒有辦法動用電子錢點,沒有辦法與他人互動,沒有辦法獲取一切外部資訊,即使身處最擁擠的人群中,也會被無形的牢籠將你從人類整體中分割開來。
所以,陸安從“陰影之心”的大廳之中退出來後,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代用的智腦,即使老舊也比光禿禿的感覺好受多了。
否則,光是剛才查姆回來後的情況,陸安就要傻眼了。
畢竟他又不懂十七區的語言,若是沒有智腦的輔助,光靠耳朵去聽查姆說話,陸安不認為自己能夠理解查姆所說的任何意思。
所以,一個身處黑暗之中又睡不著的人,不擺弄自己的智腦又能幹什麼呢?
而且,宿舍樓外不遠處,新兵訓練基地的操場外,還整齊排列著陸安的“大玩具”,他可是不會無聊的。
索性今天基地之中都是空蕩蕩的,自己可以放開手腳地去擺弄這些玩具了,正好自己剛才對查姆所說的情況很感興趣,不如派自己的“大玩具”去雨海旁瞧瞧。
於是,只有兩人的宿舍房間中,除了查姆此起彼伏的鼾聲之外,不時傳來陸安“嘿嘿”的笑聲和“嘖嘖”的稱奇聲。
至於這一夜中,那些連續發現不明飛行物的報告如同潮水般湧入憲兵司令部的後果,會讓這些正處於神經高度緊張的軍中執法者們作何反應,就不是陸安所關心的了。
第二天,陸安與查姆無精打采地吃過早飯後,這空蕩蕩的新兵訓練基地的寧靜才慢慢開始被打破了。
從上午開始,陸續便有教官和新兵們返回基地,等到中午時分,基地的宿舍之中已經滿是神色疲憊的新兵們了,甚至還間或傳出來鼾聲。
可惜很快,刺耳的緊急集合號令,就將所有人從恍惚中驚醒過來。大家茫然地衝出了宿舍,在寬闊的月岩操場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