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的命令下達,羅藝也退下去了,竇抗揹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心中的憤怒還遠遠沒有平息,他的憤怒已經不是針對來抓他的人,而是針對新登基的皇帝楊英。
他並沒有答應楊諒參與謀反,楊英卻不相信他,派人來抓捕他,既然如此,他還有必要向楊英效忠嗎?他也要謀反,支援楊諒。
竇抗臉脹得通紅,眼中噴射怒火,邵文在一旁細細揣摩他的心思,他知道怎麼能讓竇抗聽自己的話。
“使君請息怒,切不可失去理智,不可為一時之憤怒而鑄下大錯。”
竇抗慢慢冷靜下來,他點點頭問:“以先生之見,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屬下是意思,還是按照原定策略,既不幫助漢王,也不偏向朝廷,保持中立。但事情要做得漂亮,使君尤其要注意一些細節。”
“具體什麼細節呢?”竇抗又追問。
“首先是聖上派來抓使君的人,不可殺他們,可以軟禁,等事情過去後,再放了他們,不能真惹惱聖上,然後便是漢王的人。更要小心應對,一定要給足他們面,不能讓中官回去說使君的壞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見他們?”
邵文點點頭,“這是必須的,昨天使君不准他們進城。其實很失禮,那些中官平時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尤其使君要保持中立的話,那禮數一定得周全,擺出一個低姿態去見使者,這便可以讓漢王感受到使君的誠意,至於使君是否真的出兵。他倒不計較了,屬下認為這是以小博大,非常合算的買賣,而且不能拖,最好現在就去。”
竇抗是個耳根軟,沒有主見之人,加之邵文說得很有道理,他便點頭答應了。“好吧!我就去做個低姿態,去給他們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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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做夢也沒有想到,竇抗真的送上門來了,而且只帶了五百親衛,這讓他不得不佩服楊元霸的手段,楊元霸也沒有進城,竇抗就這樣乖乖地送上門嗎?
他心中激動。也開始準備收編幽州軍的計劃,但同時他又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竇抗已經到門口了,楊元霸居然不見。
不光李雄奇怪,蘇烈也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快步走進楊元霸的房間,見楊元霸坐在房內悠閒地看書,不由急道:“楊將軍,竇抗已經在外等了一刻鐘了,再不見他,他會負氣而走,到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楊元霸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焦急,便放下書微微笑道:“你放心,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走,我要讓他心甘情願地進來求我。”
蘇烈只得苦笑一聲,他發現自己的定力確實有點不足,難道楊元霸不知道機會的重要嗎?可人家一點不急,從容不迫,胸有成竹,他們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點那麼簡單。
蘇烈沉默一下,又問道:“將軍,那個姓邵的幕僚好像頗有點謀略,將軍想用他嗎?”
楊元霸緩緩搖頭,“這種背主求榮之人,我不會用他。”
“可是那種人也給他百兩黃金,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楊元霸看了蘇烈一眼,淡淡一笑道:“我若反悔,以後誰還會替我做事?邵文背主求富,自然有竇家人會去收拾他,不用我們擔心心,不過是百兩黃金,能抓住竇抗,這點錢財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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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外,竇抗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他心中惱火萬分,對方居然不肯見他,理由是身體不適,讓他稍等片刻,這很明顯是報復自己昨天不讓他們進城,儘管竇抗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早把這個宦官馬神俊的十八代祖宗都罵遍了,可他知道,他還真不能一怒而走,他若一怒而走,就徹底把這個宦官得罪了,他只得耐著性站在府門外等候。
他身後不遠處的五百親兵都跟著大罵宦官傲慢,連邵文也緊張得快崩潰了,他心中暗暗央求楊元霸,‘活神仙啊!要抓人就快一點吧!魚已經上鉤了。’
竇抗站得雙腿痠軟不堪,再也忍不住,又對驛丞道:“你再進去稟報一下,就說我竇抗有得罪之處,我一定會重重補償。”
驛丞又跑進去,片刻奔出來道:“竇總管,馬中官請你進去。”
竇抗這恍然明白對方不肯見他的緣故,原來對方是要錢啊!錢他有的是,肯要錢就好辦。
本來應該是中官馬神俊迎接出來,但馬神俊擺足了架後,竇抗便自然而然覺得,對方肯見自己已經是不錯了,哪裡還指望他出來迎接自己,而對於他的親兵們,他們只覺得對方太過份傲慢,卻沒有一個人意識到,他們的總管竟然是走進了龍潭虎穴。
竇抗在邵文的陪同下,快步走進驛站,竇抗心中盤算著,要送多少禮最為合適,王驛丞一直領他走進一間院,院裡站了兩名侍衛,站得筆直,儼如兩尊雕像。
“馬公公,竇總管來了!”王驛丞稟報道。
“進來吧!”屋裡傳來一個宦官高亢而傲慢的聲音。
竇抗暗罵一聲,只得硬著頭皮走進房間,他一進房間,卻愣住了,房間裡沒有什麼宦官,對面坐著年輕的軍官,正笑地望著他。
不等竇抗反應過來,他身後忽然衝出四名大漢,一下將他按到在地,一名大漢將早準備的麻布塞進他嘴裡。
竇抗忽然明白了,他驚恐萬分地向楊元霸望去,楊元霸取出楊英給他的手諭,朗聲宣讀道:“幽州總管竇抗有勾結漢王謀反之嫌,特命偏將軍楊元霸赴幽州抓捕竇抗入京,由嵐州刺史李雄暫代幽州總管。”